天阴沉沉，风里带着腥味。啪嗒，水珠落在树上，渐渐袭来雨幕。

爱丽丝看着远处天空不断逼近的一大团乌云，心中有些凄凉。

奔跑在林中小路的她已经体力不支，枝叶泥土在她洁白的长裙上留下肮脏的印记。

“站住！”

“爱丽丝！你不要再跑了！”

身后是五六个中年男人在不断逼近。

声音传来，爱丽丝并不理会，跌跌撞撞的身影不曾停歇。抹去双颊处两道泪痕，她有些害怕。

继续向前，到了森林边缘，豁然开朗的平台上是沙石泥土。

谈不上明亮的光线照在她的白衣上。

已经无路可走了。

平台是森林的边缘，从山体处延伸出去。

其实她对这里并不陌生，平常一个人闲暇无事的时候，就会在傍晚穿过山间森林的小路惬意地走到这里。坐在平台的边缘处，晃着小腿让阳光照耀自己金色的长发，听着山风把油绿的树叶吹响，哗啦啦的。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太阳西下。

也许是已经形成了习惯，也许是慌不择路，逃跑的过程中莫名其妙的又到达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往前几步，树木掩盖中看不清悬崖究竟有多高，山风呼呼作响，爱丽丝金色长发凌乱不堪。

回头望去，那伙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们也已经出现在眼前。

“爱丽丝，不要再逃了。”为首的男人眼见她无路可退，就也不再那么匆忙，“这是你的命运，也是我们每个村的义务，男爵大人的命令我们违抗不了，你就算不为村子考虑，也想想你的父母……”

“命运？什么命运？”爱丽丝澄澈的眼中闪着泪光，“就因为我这张脸吗？就因为我这张脸所以我就要像个宠物一样被送到男爵家里？然后被玩弄致死？”

“爱丽丝……他是贵族，能进入贵族家工作……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男人神情复杂，缓缓说道。

“放屁！！”爱丽丝怒吼一声，精致的面容下是按耐不住的脏话，“他到底已经玩死了多少人了你不知道吗？”

“爱丽丝！！”男人大声喝止，“你这是在对男爵不敬！龙神大人会惩罚你的！”

“……”

爱丽丝双眼露出绝望的神色，泪水不停地流淌而下，抬头看看乌云沉沉的天空，雨水不停地敲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迷离了蓝色的双瞳。

云层之间传来的轰隆雷鸣，沉闷而有力，宛如龙的嘶吼。

面如死灰的她重新看着眼前的男人们，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不敢对贵族不敬，但是……”

爱丽丝哽咽似的停顿，脑中回想起那天在男爵家门口被肆意当街处死的赤裸女尸……“……但是，要我去那样的地方伺候那种……那种人，我做不到！”

少女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眼看她如此痛苦，男人心中也升起一丝恻隐之心，但很快便被压制下去，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违抗贵族的命令，这是每个平民都应当履行的义务。

“爱丽丝，看来你是坚决不会跟我们走了。”他挥了挥手，几个男人成包围姿态向少女逼近。

心中已经绝望的爱丽丝不再多说什么，双手在高高隆起的胸前攥在一起，像是祈祷。

“啊——”闭眼深叹一口气。

风声不止，雨幕不歇。

长长的白色连衣裙是为今天被送往男爵家而准备的，如今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线条分明。

“再见了，伯伯。”爱丽丝的神情决然而又平静，“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无论是我的父母还是村里的别人，我不怪你们，就像你说的，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

“爱丽丝，你不要想不开……”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意，男人赶忙出言安抚，同时快速向前扑出打算制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但是来不及了。

“爱丽丝——”

毫不犹豫的少女双脚轻轻一跃，整个人便宛如风中摇曳的树叶，轻飘飘的向后方的悬崖落下。

闭着双眼，甜美的声音微微呢喃：“愿龙神保佑……”

……

身体被蓝色包裹。

湖面被雨滴击打不停，水花溅起又落下，在爱丽丝的眼中就像是一闪一闪的星光。

“好美啊。”

爱丽丝看着这死亡前的一幕，心中感叹。

身体渐渐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断坠落……坠落……

短短的一瞬仿佛没有尽头。

要死了吗……

真好啊……

意识逐渐模糊，爱丽丝嘴角竟露出一丝甜美的笑意。

最后的视线中，一道黑影在水中如鱼儿一般冲向自己。

“是谁……”

没人解答。

意识就这么陷入了黑暗之中。

……

陆深艰难地从湖中将金发少女捞起，浑身湿透。

雨幕之下，来不及转移地点，只好将她放在湖边。

先是用手探探呼吸，接着又俯下身侧头贴在少女饱满的胸口处听了听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