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

护士办完了所有手续折返回来，却看到徐光天将门反锁，还用柜子椅子将门顶上了。

她担心是老师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比较每天与这些病人打交道，多少还是会受些影响。

徐光天听到了门外的呼喊，但仅仅只是片刻他便冷静了下来，眼下这种情况，如果被发现了他擅自将病人当作小白鼠试验违禁药品，那他的职业生涯到此也就画上了句号，没有医院的药物与经济支持，他想要再继续研究将变得更加艰难。

“冷静冷静徐光天。”徐光天用双手揉着自己的脸颊，“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还有时间，你还有机会.....”

他默默地站起身，将挡着的椅子和桌子搬开，又将反锁的门给打开，见到焦急不安的护士，他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推了一下眼镜。

“病人再一次复发了病情，精神失衡，为了安全我挡住了门，只是可惜，病人已经彻底失去生命体征了。”

徐光天斜倚在门口，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

护士懵懂地点了点头，她偷偷向屋里看去，而徐光天则示意她可以进去查看。

但护士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只是没想到生命的结束会是这般迅速，明明前不久还可以正常活动的。

“我已经通知了病人家属，按着上面给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那边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收。”

“再通知一下吧，就说病人已经死亡了。”

徐光天虽然没有刻意去阻挡护士，但是他却一直紧绷着神经偷瞄床上的江宁，因为在江宁死亡时，他身上的静脉血管依然呈现的是注射液体的暗紫色。

这会是十分明显的证据，尽管他有把握让护士不多说些什么，但....

就在徐光天走神的时候，护士却快步地奔向了江宁的病床边。

徐光天脸色瞬间低沉下来，他紧跟在医生的身后，剧烈的心跳使得他的意识出现了一些混乱。

但好在，护士的注意力在心跳仪上。

滴....滴....滴....

听着心跳仪上传来稳定而平缓的声音，徐光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他张大了嘴巴，几乎不可思议地看着心跳仪上显示的数字。

87....88....

护士却是一脸狐疑地转向了徐光天。

可徐光天此时已经决定不再隐瞒，他激动地走到江宁身边，翻动着检查着江宁的皮肤，皮肤红润而富有弹性，甚至于那因为注射而导致的紫色血管，也消失不见了。

看见徐光天的这番反应，护士惊讶地护住嘴巴，她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老师做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实际上她的老师已经向她重复了上千次。

“老师，如果真的是如我所猜测的那样，您一定会被圣瓦伦丁所驱逐的！”

“为什么？我已经向这群愚昧的家伙证明了我的研究，我的理论是正确的。”徐光天在确认完江宁已经完全回复生命体征之后，这才将双手插入了口袋，“而且，白玉珊同学，你似乎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将白玉珊与自己拉到一条船上，这也是为什么他最终下定决心来对江宁进行试验。

“什...什么事情？”

“我稍微提醒你一下，尸体收纳室第三十三号柜中的尸体.....”

“是，我是承认老师的手稿吸引了我，可将死亡的机体再度回复机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白玉珊近乎哭声地说，“老师，可你做的事情是触犯了《圣瓦伦丁十大禁令》的。”

“可是你现在看看，就在刚刚十分钟之前，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失去了任何的生命体征，可是结果呢？他已经恢复了，就像个正常人一样！我们的研究已经成功了，玉珊，你听我说，虽然我现在并不能将失去主观意识的机体复活，但是未来，未来我一定能做到这些。”

白玉珊牙齿轻咬着朱红的嘴唇，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我害怕，如果我被驱逐了，那子平他，他就要被烧掉。那样，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是伟大的成功，玉珊。”徐光天舞动着双手，拼了命地去描绘着自己所幻想的美好前景，“如果圣瓦伦丁的这些蠢蛋不接受这些，希露瓦恩一定会接受的。”

“您还是决心要抛弃掉子平，对吗？”

面对白玉珊的质疑，徐光天愣住了，但随即，他便恶狠狠地威胁道，“就算没有这种事情，你私藏尸体的罪名也是被驱逐，到时候追查下来，张子平的尸体依然要被处理掉。”

白玉珊沉默了。

而眼见自己的威胁起到作用，徐光天又立马转变成了温和的态度，他轻声细语，为她分析着，“这件事情是成功的，玉珊，所有的科研都是这样，你必须有勇气迈出第一步，才会有后人敢跟上你的步伐。我必须承认螃蟹是美味的，但这是人类品尝过后才知道的结果，而第一个品尝螃蟹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吃的究竟是不是毒药。这就是我们身为探索者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老师，我们再无其他选择了吗？”

“有，当然有，人这一生有千千万万的选择。”徐光天推了一下镜片，“但是，如果选错了，你承担得起代价吗？”

他敢赌，因为他知道自己那个死去的学生是白玉珊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

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将死人复活这样神乎其神的事情，他的医学研究也根本就不是将静化为动，而是将动化作狂风暴雨。

白玉珊不得不去同意这些事情，因为张子平的死是她一手造就的，这个单纯的女孩一直在徐光天为她绘就的幻景中无法自拔。

“我那天，真的是忘记了，一共五场手术，十几个病房的病人都需要换药，我为了方便就将那管试剂留在了子平的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