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没有。”“不会真掉进茅厕里了吧？”

接着，玉夫人听见桂嬷嬷大声呵斥下人不好好找镯子，指桑骂槐地说着“手脚不干净”的话。她冷哼一声，穿上一件白色斗篷，走了出去。

桂嬷嬷看见她出来，也不噤声，嘴里还在嘟囔些难听的话。

“折腾到这阵，都散了。”玉夫人发话的声音平稳，隐隐露出一股威严。下人都弯腰，拘了一礼后散开。桂嬷嬷再不平，也只能跟在玉夫人后面。

玉夫人抬头看了看天色，枫叶红，天从灰白到大亮，就在一线之间。快过卯时了，曾冶应该要去学堂了。

她带着叶丝和桂嬷嬷，往曾府左侧门走去。左门挨着曾冶的听竹院，靠后竹学堂更近，曾冶每日去学堂都从左门过。

可玉夫人一路穿过花园，却碰见曾冶匆匆地从听竹院走出来，往花园里面来了。这个方向没别的院子了，除了玉夫人的飞雪院。玉夫人在花园里站住了脚步。

曾冶一抬头，就望见了。萧瑟的花园里，站着个雪白的人。雪白的斗篷下面，是雪白的脸庞，墨黑色的眉和眼，小巧而挺翘的鼻子，像副生动的画，俏生生地活过来了。

曾冶下意识想躲开，低头往另一边走，书童又正好把他挡住了。他只好朝玉夫人的方向走，步伐都放慢了些。

“你这是往哪去？”曾冶站在玉夫人对面，个头比她高出大半头，神色自若，看着她的眼神温柔。

“你是去找我，为什么又要躲着我？”

曾冶一向知道玉夫人聪明又直率，顿时有些不自在：“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玉夫人不再开口，曾冶又主动去瞧她，犹豫着开口：“你呢？是去找我？还是出门。”

曾冶没等听玉夫人回答，又端详她的脸，她脸颊泛着异常的红，乌黑的头发上不插一根发簪，连耳坠上、手上，都没半点颜色。

“怎么这幅打扮？”曾冶的声音里透着点紧张。玉夫人住进曾府的那天就是一袭白衣那是为玉凌穿的丧服。

“没什么。”玉夫人语气冷淡，还特意往身侧的桂嬷嬷身上看了一眼：“我怕我自己手脚不干净，又弄丢了什么。”

“桂嬷嬷？”曾冶看向桂嬷嬷的眼神平淡如水，只是一眼，桂嬷嬷的冷汗就渗出来了。

不知为何，一年前开始，曾大少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本来是惫懒的性子，现在连早课都不曾迟到过，书念的也是一顶一的好。待人接物更是沉稳，连夫人和老爷都和曾冶亲近不起来了，下人奴婢们更是疏远了。

“一只银、银镯子。”桂嬷嬷心尖颤巍巍的，发着抖。

“以后不许再找。”曾冶不问事情经过，直接盖棺定论，生得是霸道的个性。

玉夫人抬头去看他的脸。这张脸生得不算很好，偏偏眉眼舒展，通身的清冷贵气，衬得他也算芝兰玉树。

曾冶转头，正好对上玉夫人的眼神。他眼神闪烁，竟是避开了。说来奇怪，众人皆没发现，但曾冶面对玉夫人似乎就是多了些人气。

“啊。”曾冶突然用手背贴上了玉夫人的额头，玉夫人下意识往后退，惊讶出声，随即瞪着曾冶，怒目而视，让本就美貌的脸，多了一分生动。

曾冶的手顿在半空中，生生停了好几秒才慢慢地放下。他不再去看玉夫人，背过身往后走，只是忍不住停下来提醒道：“陆芙，快些回去吧，你额头发热，恐要风寒了。”

陆芙怔了怔。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竟然有恍若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