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群英会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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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过招,往往是险中求胜,张凤溪这马槊本来就长,足有一丈八尺,这一槊刺的又太深,便宜是占了但想回撤就难了。好个司马开山,就算在脑袋差点被扎个窟窿的危险之下也是异常冷静,瞅准机会在张凤溪马槊撤回一半的时候左手急速探出握住槊杆后用尽平生力气往后一拉紧紧夹在左臂腋下,右手中那早就蓄势待发的亮银枪带着阵阵寒光朝着张凤溪的咽喉直刺过去。
张凤溪眼看就要撤回马槊,却被司马开山中途握住接着又是被银枪刺喉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兵器被握无法抽回抵挡,腰间佩刀也未携带,百忙之中只好使了一式龙侧首,先是头部后仰再猛的转动颈部,堪堪避了过去。这夺命一枪躲是躲过了,却被那亮银枪的枪穗甩到了右眼上,右眼如同被长鞭猛抽了一下,饶是张凤溪这等登峰造极境的高手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张凤溪久经沙场痛是痛了,该怎么做身体瞬间做出反应,紧接着探出蒲扇大的左手抓住亮银枪的枪杆也夹在了腋下。
两人兵器同时被握,旋即较量起了力气,这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中最直接的反应,习惯成自然潜意识的就想把对方的兵器先夺了,再稳中取胜。随着两人的气力越使越大,两匹马也在原地兜起了圈子,待两人脸都憋得血红时同时大喝一声开,随即各自抽回兵器。
刚刚分开也不停歇,马上又斗在一起,就这样你来我往三十回合打下来,饶是两人武学境界同是登峰造极巅峰境,也是累的汗流浃背湿透战甲。司马开山头盔被打掉自不必说,就是张凤溪戴着熟铜盔的头顶也是雾气腾腾,握兵器的手更是滑腻腻的。一阵寒风吹过张凤溪倒是无所谓,司马开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心底一叹:“还是老了,拳怕少壮,棍怕老郎,以前还觉得挺有道理,这真遇上同般实力的劲敌就有些力不从心了,需速战速决。”
调动全身真气汇入双臂,双腿一夹马腹的同时膝盖更是狠点那坐骑肋下,坐骑吃痛瞬间抬起前蹄,昂首向天发出一声嘶鸣,司马开山腰身一挺双手紧紧握住伏虎亮银枪一式“力劈云山”借着马体回落之力朝着张凤溪的右肩膀猛砸了下来,这要是砸实了,那张凤溪这辈子也别想再使用兵器了。可张凤溪见此不惊反喜,双手灌入真气举槊横挡,“砰”的一声闷响后,在一片金星四溅中,司马开山的伏虎亮银枪被猛弹了出去。
要知道张凤溪手中的这杆马槊乃是家传的宝贝,是前梁最后一位制槊大师柳残空最好的三件作品之一,这马槊仅仅槊杆就需六年才可制成,先是取秦州紫霄山最上等的降龙木,削成百跟粗细均匀的蔑条,再用大碧波海黏力极强的凤鱼胶粘合在一起,这仅仅是第一步。第二步再用云州的绢丝蝉翼布裹好后,反复刷上由柳残空自己秘制的槊漆,在伏天烈日下暴晒十日才算彻底干透,干一层裹一层,直到裹到用槊之人趁手之时才算完。如此制造出来的槊杆,又轻又软却又坚如金铁。折不弯、砸不烂、砍不断,受力越大,弹性越大,由于司马开山是用尽的全身气力,这一下弹的司马开山的伏虎亮银枪,双臂酸麻,全身抖动,枪尖朝天,险些脱手。
司马开山收拾气力正要收枪再刺,可张凤溪等的就是这短短两息的时机,双手紧握槊尖底部,把马槊倒提当做熟铜棍一般抡圆了狠狠的抽在司马开山坐骑的马颈上,那司马开山的坐骑甚至来不及嘶鸣一声,直接就侧着马身重重倒了下去,这下不死也废了。
好在司马开山在坐骑倒地的前一息飞身跃起,堪堪避过了被坐骑压伤的危险,这还没站稳,又是一槊刺来,司马开山慌乱中举枪相迎连马槊的槊穗都没碰到,慌乱之中嗤啦一声被马槊把身后的猩红披风划了一道尺长的豁口。
这下马步战对于使用重兵器的武将来说太吃亏了,因为没有马力可借一枪出去往往需要消耗平时双倍的体力,这两人一在马上,一在地上又斗了十几回合,被张凤溪瞅准机会一槊破开乌锤百炼甲刺中了右臂,再拔出来带出来的鲜血喷了司马开山半脸。
司马开山一咬牙亮银枪交到左手,再战!可右臂使枪都不敌,左臂更是不顺手,是处处受制,眼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张凤溪在拨开司马开山刺向马头的一枪后槊杆借力一阵颤动后再次变刺为劈,一槊杆抽中司马开山的左肩,司马开山先是骨痛欲裂,剧痛以后就是麻木,亮银枪随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张凤溪马槊倒转槊尖点住司马开山的咽喉,随即收住。
司马开山在兵器掉落的时候就已闭上眼睛放弃了,心里默念一声:“我命休矣!”等了几息却不见槊尖刺喉,睁开双眼一看张凤溪的马槊已经收回去了。
“司马将军乃我大魏名将,凤溪年少时已经是如雷贯耳,将军在我大魏东疆守‘望景城’十五载,景国无一将能攻上城头半步,相反将军频频出击收付故土,司马将军的大名在景国可止小儿夜啼。今日各为其‘主’大战一场,凤溪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也是将军轻敌。如今我大魏太平盛世三边皆安,唯有景国又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破关而入掳掠粮食人口,好汉子不应该死在这里,应当死于我大魏边疆。”说完张凤溪拍马进府,只剩司马开山在风中沉思。那小唐军师走过来替他轻轻裹住伤口也是不知,整个人如同痴了。
在离着两人比斗处不到二十丈的地方,停着一辆巨大的豪华马车,车厢内布置奢华典雅,纵然外边天寒地冷,这车厢里也是温暖如春,厚厚的壁毯把冷风隔绝,再点上那无烟炭火铜炉就更是一点寒气也感觉不到了。车内甚是宽敞,宽高各为一丈,长约两丈,坐在里面一点也感不到憋闷,车厢中间除了那炭火铜炉外,还有熏香炉、围棋盘、七弦琴、糕点食盒,更少不得一壶茶香四溢的云雾香茗。
另在车厢左右两边各有一排锦座,锦座上各坐着两人。左边锦座上盘腿坐着两位一模一样的邋遢老头,看起来已是古稀之龄,塌鼻、斜眼、残眉、黑脸,各自足踏一双僧鞋,身着一袭破破烂烂的儒衫,头上戴的却是道家的混元巾,中间露出的发髻也是油腻腻的,就是个四不像非僧、非道、非儒、非丐。
右边上侧也是一位老者,只不过略微年轻一些,年约六旬,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豹眼鹰鼻络腮胡,头系英雄巾,身着紫色英雄服,足踏硬底剑靴,腰间横挂一把奇门兵刃上面雕刻着麟、凤、龟、螭、蛟的五灵降魔扇。
右边下侧则是坐着一位年约四旬的书生,浓眉大眼,白面无须,身穿一件蓝色儒衫,脚踏白色状元靴、头戴一顶青色镶玉书生帽,虽然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但是一股书卷气看起来很是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