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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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众人休眠,漫漫长夜,本是寂静无声。可却唯有睡于璎珞身旁的阿娅随众而躺于枯草凉席之间,闭目假寐无有睡意。脑子里一片紊乱之声响起,那是在白日间金珏问与她的那些个问题,一直困扰她无眠到合眼便是觉之往日不堪回首的地步。
“姑娘所杀何人?为何而杀?为何不待受严惩?又是为何安恙至今,且又得遭受他人唾弃?”
遭受他人唾弃?可不是在她做了杀人犯之后才被唾弃的,在那之前,她也依旧是被人唾弃,当时尚小,不懂于人世间的情理,不明何以为明何以为阴,她只依稀记得往年,站立在黄昏时常驻足的墙根边,破烂着一身,旁边紧身靠立的是位面貌可人却总是垂皱着一张倦容的女孩,两人紧紧挨挤在一起,赤着双足看向对面坐于门槛上的一个男人,在那柔和的光晖中微眯起眼睛,嘴上吸卷着一个用竹棍卷起的烟卷,那隔空倒吐出的烟圈腾腾升起,直至再也看不见那男人的神情。跟着两人猛吸着鼻子欲去闻那飘散于四处的烟气,肚子里一片饥肠辘辘,总觉着学着那男人吸食些残羹的烟气,仿佛也能填饱那因饥饿而感到发慌的心灵。
然后每到夜晚时分,总是能从噩梦中惊醒,从那满是堆满稻草的床堆中爬起,抓着窗户上早已生了锈的栏杆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接着便能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望向那空荡的床铺上,原是挨着自己躺身而睡的女孩已被抱走,不知从何时开起每晚如此,不知是去往何方做了何事,以至于每天早晨被送回来时,那瘦小的身体上,布满了淤青,一双空洞且又无神的眼睛看着不知名的方向一看便能看上一整天,从清晨直抵黄昏,从黑夜啜泣至天明。
当时的懵懂与那舍身取义的善良,迫使着阿娅那形似仅有茶盏般大小的拳头握起了铁杆,捅迫了那紧锁密闭的门窗,睁圆了双目看着女孩从窗口落下,临行之前的一句等我使得那股信念填满了整颗心脏,于是在那个无有月光的夜晚,蜷缩而睡在那杂乱的稻草堆边,由于夜间没有了女孩的哭泣声使得睡意也是尽显香甜,梦中也曾梦见脱去枷锁放飞在天地间的梦想也得以实现。梦中的阿娅持着根竹竿与女孩在田野间赶打着脚下的白鹅,青山绿水自在逍遥,就在她欲要弯腰抱起脚下的肥鹅之时,一个巴掌便是无情的将她于美梦中打醒,抬起脸对上那男人的凶相,狰狞的宛如地狱里来恶鬼!
反手一抓扛于肩头,晃荡一声扔在了别屋那起土的炕上。
于是那晚!是她于这人世熬过的七个年头中最难熬的一天,尽管任凭她如何哭哑了嗓子,叫了多少次饶命,依旧是止不了那件件被褪去的衣衫,当时深夜大雨骤下,冻的人面蒙霜,凉了整个身子。
当时的瞬间只觉天昏地暗,堕入深渊!原是那满怀着胸腔的信念忽的粉碎如细尘,幼小的心从高处猛的坠落再坠落。当手上持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倒映着一张枯槁无神的脸时,坚定的一刀挥霍在男人的下半身,声声惊天惨叫直激空白的大脑,刀起刀落了不知多少回,直到炕上的男人不再作声,持刀的手不再有力,才肯罢了双手。
她小小年纪,满身血水的坐于竖着台阶的门槛边,睁圆了双目,仰折了脖颈,一声不响的坐立于此等着那人前来赴约,只是从那夜黑等到天明,从朝阳抵至黄昏,从起风再到熄风,从垂雨再到止雨,然后再到那横尸腐臭了整个院子时,都不曾见到来人的赴约。
然后放声响亮的哭泣,一声一声的哭叫的惨绝人寰,直至吵到了府中四面八方的赶至而来的奴仆。
当此事已过多年,她不愿提及,不愿想起,只是总得有些个人前来提醒于她,那么小便能持刀杀人,那么小就可养成一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弑杀自己的亲舅舅,方式且又变态残忍,人人见之皆是唯恐不及,纷纷咒愿她天诛地灭死不超生。
许是上天怜悯于她,不诛杀不毁灭,让她在于人世好生成长了多年,虽是孤单寂寥但却随心所欲,好在时过境迁当一些人都不再关注她的是死是活之时,上天让她遇上了璎珞,那个被自己曾用刀斧吓到显些跪地求饶的女孩,她的周身似是罩着一层佛光,明亮且又温暖!
此时阿娅睁开了无睡意的双眼,望向睡身在身侧的小人儿,因那无良睡相的缘故,整个小脸看上去都是肉态横生的挤簇在一起,瞧着模样煞是喜感。梦中且又是在呢喃痴语,声音虽是细小,但依旧是让阿娅清清楚楚的给听了去。只听璎珞的小红唇轻启细微说道。
“大圣吃桃!”简单明了的四字过后,那伸出的一只小手皱着道秀眉,朝着额顶发痒的地方抓了好一会儿。
然而就在此时,头顶传来阵阵类似翅膀煽动之声,跟着伴随着一丝微风略过后,眼见一只雀鸟忽的落在了璎珞的头顶上方,待阿娅瞅了过去那只雀鸟又是蹦哒到了牢门前,踹着一双泛着昏黄之色的双足于那栅栏的缝口之间来回的走去。
这只雀鸟乃是白天孙悟空所变之身,本是来这牢里瞧瞧这璎珞过得可还无恙,于是待飞身越进了这牢笼时,却见着那货睡得死沉且还安稳,心道自己怎就这般多虑?那身怀神通的天之神明不也是于这牢里关押着么?想他哪吒在此自然是无何危险。于是刚是准备起身飞离之时,却有一阵躁动之声灌入耳旁,声音是从外方传来,仔细细听似是一步步蹒跚而行的双脚生物,只是不似于人,从远传来的气息更是夹带一股莫名的恶臭。估摸着是为着前往此处而来,警觉的亮堂着双目,望向那长而幽深的长廊,听着那越挨越近的脚步声,孙悟空正欲飞身越出牢房,前去查探到底是何翻情形,顺便也好去出手做掉那不知是妖是魔的东西。只是不巧的是这双翅刚是伸展开来,便被一双手快速的给捞了去。
“哪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