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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小和尚怒极反笑，他几步跨过去，一把将没有反抗之力的水玲珑拖了过来：“你好好看看，这是人吗？他不过是个天生就会魅惑人的水妖。他的皮囊不过是幻化出来迷惑人用的工具。”

云千千的目光却落在水玲珑血肉模糊的胸口。她从怀里掏出止血药，给水玲珑的伤口上敷药。

明觉快要气死了。周身黑气缭绕，头上忽然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面目也变得十分狰狞，一只长着锐利黑指甲的手，闪电般插向水玲珑的心脏位置。他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水妖给杀了。

他的动作快，云千千的动作更快。反手就捉住了小和尚的手腕，低喝了一声：“明觉。”这一声，听在小和尚耳朵里，犹如惊天霹雳，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熟悉。他愣了愣，头上的毛耳朵渐渐缩了回去，喃喃的叫了一声：“阿虚。”

云千千也是一愣，刚刚电光火石间，她好像触摸到记忆深处的一点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什么都想不起。

小和尚又恢复了清俊的模样，呆呆的望着云千千，目中渐渐蓄上了泪水。

云千千慌了：“别哭，别哭，千万别哭。”这小和尚眼泪招鬼。云千千说什么不敢让他流泪了。她仓惶的帮小和尚擦去眼泪：“只要你不哭，打我一顿都行。”

小和尚嘟起粉润的薄唇：“我要你杀了这个水妖。”

云千千为难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动不动就打啊，杀啊的，这样不好。”

小和尚牵过云千千的手，伸进自己黑色的斗篷里：“他不死，我这里难受。”

小和尚的肌肤，细腻而微凉。云千千眼前忽然就滑过一片落英缤纷的粉色画面。她仓惶的把手抽回去：“那也不能动不动就杀人。”

小和尚固执道：“他不是人。”

云千千想了想，轻叹了一声：“你也不是人呢。说起来，我这全空山，除了我自己，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刻深深的寂寥从心底升起。

小和尚堵着嘴：“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云千千望着奄奄一息的水玲珑：“在我心里，咱们都是一样的啊。妖和人一样，有善也有恶。”

小和尚想要解释，可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急得抓耳挠腮，许久只憋出一句话：“反正我就是和他们不一样。我集齐了泥人儿，我又活过来了。”

云千千不再理他，自顾给水玲珑包扎好伤口。这才望向小和尚：“你打算让绿玉卿和我师叔在这里站多久？”

小和尚道：“他们没事，只是被幽冥之气冻住了，一会儿自己就恢复了。”

云千千坐在水玲珑身边，那四个护目灵童远远的对她和水玲珑虎视眈眈，却不敢过来。

公孙秋凉和绿玉卿先后恢复过来。绿玉卿帮云千千把水玲珑送到云清殿去养伤。经过云清殿前时，云千千忽然想起，先前她追白雨金时，遇到的那个胡灵则有什么不妥了。

胡灵则没有皮毛，不管他怎样修行，道行再高，没有法衣，在那些道修眼中都是光着身子的。先前那个，是穿着衣服的。这就说明，那个是冒牌货。

这一发现，让云千千哭笑不得。这个白雨金，遇到云千千也真是倒霉到家了。一点大妖的体面都没了，最后还落个变化成别人的模样才能脱身。

胡灵则被迫的留在金顶峰重修殿宇。好在金顶峰没什么人，要不然让他这样整日光着，臊也臊死了。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跑了就跑了，干嘛烧这些殿宇。

云千千把水玲珑安置好，走到殿外的大银杏树下，望着坐在树下盘膝将息的公孙秋凉：“师叔，如今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