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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三更再逃一次，总不能让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吧？”

“这事是我们理亏在先，不如先发制人，你主动报恩嫁苏家少爷，他爹便无可奈何。苏家少爷英武俊朗，人品不差，我们倒也不赔。”

“苏家少爷也二十好几了，怕早婚娶过。”

“哟，姑奶奶，我们这残门败户，你还想到官宦人家做正房少奶奶不成？”

“既是卖身葬父，那我便陪他一晚，明早咱娘俩便正大光明离开。”

师娘不觉脸红，这丫头自小野在乡间，没习女训女则，讲起这种话来没羞没臊。只怕她还不知这一晚是怎么个陪法呢。

她还没来及制止，叶瑟已冲进夜幕，寻到云起，“外面这么冷，你不必在这守着，进屋暖和吧。”

云起懵然随着进屋。

叶瑟几次鼓足勇气，终于给自己下了迷香。待精神恍惚之时，扯掉外衫，微露香肩，斜倚云起肩头，失去知觉。

云起低头一看，惊叫一声，奔了出去。苏大人恰在亭中赏月，“年岁也不小了，慌张什么。”

云起无从描述，携父去叶瑟房中，讲了始末。苏父叹气：“作孽啊”，回房唤夫人来给叶瑟拾掇。

次日膳间，叶瑟红着脸开口，“恩情，小女已报。苏大人可允我母女二人离府？”说罢，迅疾瞥了云起一眼。

“孩儿没有”，苏云起慌忙解释，“昨夜见姑娘晕倒，我唤娘去招呼的。”

苏夫人道：“叶瑟姑娘，你误会我儿了。”

叶瑟终于耐不住性子，碗筷一置，“苏府予我们一家的恩德自不用说，可怎么个偿法，倒是明说，不必天天装神弄鬼。”

苏大人喜欢女儿的爽利性格，“既然姑娘问了，苏某便说了。要姑娘抵身之人，乃全天下至权至贵之人，当今圣上。”

叶瑟回：“卖身葬父，只偿出钱葬父之人。不得转让。”

“我乃朝廷命官，所有俸钱全拜皇上所赐。所以，葬尊师的银钱，还真就是皇上出的。”

“苏大人还是算算银钱，小女赚了来还，这协议，我们不谈。”

“尊师的丧葬费、夫人的诊疗费，和二位近来的吃住费用，总共二百一十三两银子。”

“好，我们还”，叶瑟不假思索。师母将她拽一边，“这怎么还？就你那武艺、医术，样样松，哪样能谋生。再说，你都十九了，上哪寻适龄人家？”

师娘又引叶瑟回桌前，“大人，您继续说。”

苏大人又望叶瑟一眼，“姑娘放心，皇上可不是苏某这样的老头儿。皇上年富力强，丰神俊朗。”

叶瑟仍不为所动。

“你入了宫，你师母便住在苏府，阖府上下定当贵宾来待。要不然呢，你继续带师母漂泊江湖。说句不中听的，假设哪年你身边再有人离去，你再卖一次身葬人么？”

想到师母，叶瑟心里微微一动，但仍不欲答应。

苏大人趁热再劝，“听夫人讲了尊师的事，你当真不想替师父报仇？这杀人劫财的勾当，绝非小贼，都是大盗。全天下，最能帮你查抓大盗的，还有谁，只有当今圣上。”

想到师父，叶瑟眼圈不觉涨泪，“卖身葬父，是卖一次，没说一辈子。”

苏大人只好做出妥协，“老夫也没说一辈子，我家四女儿云裳已十三岁了，待她满十五，若你还是不喜皇宫，帮云裳安排入宫，你再走不迟。”

想着二百多两银子的重压、师母尚未痊愈的身体、师父的深仇大恨，她高筑的自尊心突然塌了，败在这些生活真相面前。

踌躇几番，终于抬头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