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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海府，老妪直接将云曦带到了一间方方正正的宫室之中，松开抓着她手臂的手，指着宫室角落上一张玉床道：“这床乃万年温玉所制，可缓和你同伴体内的寒毒，你先将它放上去温养着。”

云曦被老妪铁钳似的手抓了一路，抓得手臂隐隐生疼，又不好甩开，这会终于得了解脱，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甩了两下手臂，便背着白灵儿往那张温玉床走去。

她吃痛的一系列动作其实全落在了老妪眼里，只是老妪面上不动声色，盯在她背后的一双浑浊老眼中却似有隐隐快意。

走近玉床不远，云曦就已感觉到了一股弥漫在四周的温暧阳和之气，待到放好白灵儿，在旁观察了一阵，更是见它身上寒冻之态已然大为缓解，不但四肢上现出的那些树皮都渐渐隐去，恢复了人形，连发梢眉睫处结的冰霜也开始融化。

她心觉老妪所言不虚，当下心中的疑虑又消减了一些，转身向老妪道：“请问仙长，接下来该如何？”

“接下来么，”老妪双眼微眯，抬起枯瘦的手指向一面墙壁道：“你便在此虔心面壁静坐七日七夜，务要保持心无杂念，使灵台极致清明。”

“什么？”云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墙上看了一眼，复又转眼看向老妪，惊诧地一迭声发问道：“不马上救治灵儿吗？为何要等七日夜？仙长令云曦面壁，可是有何深意？”

老妪眼中精光一闪，当即脸一沉，拔高了声调斥道：“你当海獒寒毒很好治么？你同伴那副草木之身，不经温玉床七昼夜的温养，如何使僵死的脉络复苏？”

说着，她又一声冷哼：“你要不耐烦等、不愿意静心澄思，可以！现在就带上你同伴走，省得日后费了老身的炎丹。”

“炎丹？”云曦一心都系在白灵儿的安危上，无暇介怀老妪的恶劣态度，只疑惑地重复道。

“哼！能克制寒毒的会是寻常之物？你那般多问题，是当老身很想帮你们么？”老妪冷然奚落，旋即又高高在上地横了云曦一眼：“再要多话，就自寻你们的罗浮去，生死由己！”

云曦听了，哪敢再说什么，只得把问题统统咽回去，躬身向老妪行了一礼，便默默走到她指定的墙壁下坐定。

老妪见了，仿佛很是满意，嘿嘿干笑两声，自顾柱着杖慢腾腾走了出去。

石门轰隆隆地落下，将云曦与白灵儿二个封在里面。

云曦盘腿面壁坐着，心潮却是难平。

这短短一日里经历的意外实在太多，她对那脾气古怪的老妪也并不十分信任。

且不论她对灵儿身上寒毒来历的说辞总有些牵强，单论她与自己二人本素昧平生，为何肯拿出珍藏之物救人？

心怀慈悲？

怎么看也不像。

还有这寂静冷清得可怕的偌大海府，背影酷似柏苏的雕像，以及仿佛有意引逗自己的神秘灰影……

凡此种种，都令人不安。

偏偏那老妪姿态还摆得极高，欲擒故纵也好，天性别扭也好，真真假假，难以辨别，在没有别样选择的情况下，唯有任她摆布。

云曦微微叹了口气。

这种被人挟制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可转头望望温玉床上静静躺着的白灵儿，她忽然又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总好过灵儿它刚才就死在寒毒之下吧！

白灵儿给云曦的，是一种简单纯粹的温暧，虽不及她阿嬷，却也殊途同归，如今细细想来，不知不觉间，竟似已成了她生命中第二个至亲至近的存在。

为它冒险，并无怨言。

云曦想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