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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琳，出来吧！”裴尚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崔琳从树后走出，同情的看向裴尚。他这般正经的样子，崔琳倒是有些不习惯。

“那个杨钊，是杨家的远房亲戚。在蜀中的时候，就与母亲不清不楚。父亲的死，我一直怀疑与那个人有关。”裴尚轻声说着，眼里充满了厌恶。

“那······”

“我受托去杏花村找你，也是想顺道去蜀中，回裴家看看。”裴尚转过头看向崔琳，眼神里是极度的自嘲。“你知道吗，崔琳。他们怀疑我不是裴家的种。”

崔琳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安慰裴尚，但最终还是安静的听他诉说。她没有想到去杏花村的那一造，裴尚经历过这样的事。但他却从未提起，每天依然表现的别无二致，是在强迫自己忘掉吧！

“裴尚······”崔琳满脸担忧，她嘴笨，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

“我也不是天生讲究干净，只是我的母亲，让我觉得自己很脏。”裴尚一字一句地说出来，言语平静，却有着说不出的心伤。

以前对裴尚洁癖的嫌弃，全都转化为心疼。崔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地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慢慢地恢复成以前的裴尚。

她知道，裴尚是那种习惯自己舔舐伤口的人，只是有时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啊，能找个人说话真好。”他恢复表情，长舒了口气，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你怎么不对李俶说？”崔琳微笑，看着裴尚恢复骚包洁癖的模样，也很高兴，那样沉闷抑郁的样子可不适合裴尚。

“对他？”裴尚翻了个白眼。“他可不会像表妹这般安安静静的听我说，非得嘲笑死我。”

“比起我，他更惨。我只是生母偷偷情，他父亲还毒······”裴尚突然住了嘴，抬眼看看四周，警惕万分。

“什么？你是说太子李亨曾毒死了，呜呜······”

裴尚一把捂住了崔琳的嘴，再次望向四周，回头瞪了崔琳一眼。后来察觉不对，猛地推开崔琳，拿出帕子，嫌恶的擦着刚刚捂崔琳的那只手。

崔琳看着裴尚恨不得擦掉一层皮的嫌弃模样，她觉得自己还是错了，洁癖就是该鄙视，不应该心疼。

“你是说李亨为了给现在的太子妃张氏挪位置，毒死了李俶的生母？”崔琳压低声音问道。

“嗯，很久以前的事，是在他生母诞下延光公主之后，动的手。“

崔琳倒吸了冷气，据她所知，李俶唯一的妹妹李俍并没有小他多少，那他生母死时，李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吧！

崔琳沉默着，又想起在范阳，走出安禄山的院子时，他云淡风轻的那句“我也死过一条狗。”该不会就是他小时候的事吧！她叹了口气，果然王孙贵族里的腌臜事，受害的都是孩子，李俶也挺可怜的。

“好了，晚宴要开始了，回去吧！”裴尚不想再深谈这些话题，他愿意对崔琳说这些，只是希望崔琳多了解一番李俶。

一个是自己兄弟，一个是看得过眼的表妹，自然不希望一纸婚书成就一对怨偶。

经过这一番凶险，崔琳也没什么兴趣去看华清池，随着裴尚去往内殿。裴尚先行进去，让她等候片刻再进去。

崔琳入内的时候，歌舞已然开始。她顺着小道，回到自己的座位。裴尚目不转睛的看着歌舞，丝毫不受影响。崔琳入席时，虢国夫人回眸看了她一眼，意味莫名。

崔琳被盯的汗毛都束起来，依然强做镇定。一旁裴尚稍稍后坐，似是不经意间挡住了虢国夫人的目光，崔琳高速跳动的心才稳定下来。

崔琳深呼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会儿。心想偷情的又不是她，她慌什么，大方的转头对虢国夫人，嘿嘿一笑，便回过头继续认真看歌舞。

突然感到身边有人拉扯，崔琳疑惑的看向裴尚，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桌子上未干的水渍——笑得真傻。

崔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愤的扭过头去，正看见对面的崔珣。这才知道，原来昨天他确实已到，不过是坐在六部尚书堆里。其实崔珣朴素的衣着和那群大人相差甚远，在人群里还是很扎眼的，只是她没注意罢了。

“报——”

歌舞升平的高台突然窜出一位身披铠甲，满脸脏污的将士。

“禀报皇上，西北急报。吐蕃来犯，哥舒翰将军殊死抗敌，特命属下来报。”

消息一出，朝臣议论纷纷。玄宗挥手，命舞女退下。

“情况如何？”

玄宗浓眉微皱，帝王之气彰显无疑。

“回皇上，吐蕃这次来势汹汹，哥舒翰将军请求朝廷援军。”

玄宗一听，目光更为幽深。朝臣们的议论声更大，吐蕃年年来犯，可从来没有求援的时候，哥舒翰是否名将老矣，已抵挡不了吐蕃的铁骑。

“我大唐可有将士愿领兵西北，与哥将军一战。”玄宗高声问道。

“皇上，臣愿往。”

玄宗话音刚落，两名武将便挺身而出，跪地请命。

“封卿家、高卿家，朕知你们骁勇善战，但长安的安危还需要你们守护。若是吐蕃直取长安，我大唐岂不危矣！”

玄宗一脸愁容，苦口婆心的劝道高仙芝和封常清，看着是拳拳之意，实则是担心番将做大，威胁自己的统治。崔琳不急不慢的品了口茶，目光淡定的看着玄宗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