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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上到十八层的时候，他的脸是白色的，白得像街上面饼摊上刚刚擀开的一张白饼，还没有来得及用火烤上颜色。

老谢看到小荷的时候，想努力表现得正常一些，于是，他向小荷笑着，只不过，连他自己都能够觉出，他的笑容很僵硬，像被面食师傅强扯开的拉面，不停地往下坠。

老谢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保持得久一些，因为他还没见到高老板。

小荷放下汤林芳的电话不久，就看到了老谢。小荷正想告诉老谢，秦主管还在里面没走呢，老谢就先说话了：“我找高老板和秦主管商量一点事。”

这一下，小荷不好拦着老谢了，老谢于是伸手敲响了高老板办公室的门。

门内传出高老板的一声“进来”后，老谢推门而入。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笑容已经不那么僵硬了，像一碗煮熟的面条，泛出了温柔的光。他白饼一样的面色也在这温柔的笑容里，渐渐有了一点烘烤后的颜色。

秦坤看到来人是老谢，愣了一下，起身就想告辞，老谢连声说：“秦主管也在啊，那真是刚好！我来找高老板商量下周接待苏副市长的事，正需要你们销售部配合一下呢。”

高老板和秦坤闻言，俩人对视一眼，秦坤想从高老板眼睛里看出点默契，看出点心照不宣，哪怕只是看出点和他一样的各怀鬼胎的样子也好。

可是，高老板的眼睛里波澜不兴，似乎什么也没有。

高老板只是伸出手来，向下按了按，示意秦坤坐下，秦坤只得重新落座。

小荷跟进来给老谢倒了茶，然后，退出门去，将门带上。

老谢丝毫没有表现出打断别人谈话的局促和不好意思，他直接开始向高老板汇报他的接待计划：“高总，我这几天向我原来农业办的那些同事打听了一下，苏副市长三十出头，年轻有为，本身就是江苏省石牌市人，所以对这次石牌市千丝纺织厂的宣传格外上心。

“苏副市长几次向宣传部洪部长过问此事，要求下周他来访我们公司时，宣传工作一定要跟上，要把这件两市互助的事迹认真地、隆重地宣传起来，体现社会和谐，人间温暖，要求宣传要满满的正能量。届时，很可能宣传部洪部长会陪同苏副市长前来，那么，媒体的宣传力度和规模也都可想而知了。

“个人好恶方面，我那些以前的同事有人日常方面是可以近距离接触到苏副市长的，说他喜欢喝沱茶，喜欢书法，写得一手好字，也极爱才。

“饮食口味方面，苏副市长喜欢吃川菜，还喜欢看黄梅戏，我这次针对苏副市长的这些爱好和兴趣，准备了一些接待日程，请高老板圈点过滤一下，看看要哪些，不要哪些。”

老谢说着，将手中的几页稿纸摊开到高老板面前，上面一条一条，写得清清楚楚，高老板没说什么，认真看了起来。

老谢用眼角余光看向秦坤时，发现秦坤的脸色很不自在，坐得也有点不舒服的样子，几次来来回回挪屁股。

老谢心中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