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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股目光相交汇的那一刻，仿佛隔世重见，弥漫在空气里的是粘腻而迷幻的亲密与疏离。

大概只有经历过漫长的离别的人们，才能够遇见的那种，前世今生的恍然之感。

何煜城抬头看着，何煜然低首回应，周围涌来的目光早已被空气过滤，这一刻，属于他们。

“下来。”

突然响起的清冽的嗓音，来自抬头凝望眉头微皱的何煜城。

话语里掺了些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本能的命令意味，听得楼上本来就紧张兮兮地等待着他开口说话的何煜然心头咯噔一声，这莫名不对头却又似乎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明明大脑里觉得他何煜然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明明他才出现在他何煜然的生命还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可是为什么心里面却拧巴着好像一不小心就想要按照他说的做？！

为什么会这样？除了老爹和葛叔，他何煜然什么时候听过谁的话？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于是，何煜城得到的只是何煜然挑着眉昂着下巴别别扭扭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不是，我……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你谁呀你……”

面对何煜然甚是“正常”的反应，楼下站在何煜城身后位置的葛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楼上的何煜然一眼，而后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射到何煜城身上，心里不住哀叹着，楼上那小子回来之前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那个气势汹汹口口声声地说着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位传说中的亲哥哥的是谁来着？

那个一脸愤恨傲娇打赌发誓绝对不会在气势上输人的是谁来着？

唉，葛江一边无奈地摇着头，一边却又忍不住盯着何煜城的背影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么多年，苦了他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何煜城显得冷静得多。

可也许只有袁青海在那么一个瞬间注意到了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那一瞬的唇角微动里，有一种叫做发自内心的味道。

对于何煜然公然装傻的质问，何煜城本不想正面回答，毕竟，在这样一个何明沣跟唐思敏都存在的空间，他并不是很想要提起自己的名字。

可是，既然他有意装傻，他也不好抹了他这点乐趣。

故而何煜城背手微昂着头，目光沉静地凝望着何煜然的眼，舒缓放松地开口说道：“漏斗，我是哥哥。”

当“漏斗”这两个字响在空气里顺着流入何煜然的耳朵里的时候，只一秒，他便差点绷不住。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委屈？怨恨？想念？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哥哥？

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叫他漏斗。

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