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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走开。”

展昭昭反应慢了点肚子上挨了一脚，是她们班最泼辣的女生谢佳佳。对于展昭昭不高兴的表情，她挑衅道：“你去告诉老师啊。”

展昭昭站起来，看谢佳佳的小跟班余春梅往石柱上套皮筋，她们也只有两个人，因为谢佳佳过于泼辣也没有同学愿意同她玩，她就把幼儿园同班的小朋友发展成了自己的跟班，像个电视里的恶少一样到处欺负同学，目标当然是展昭昭这种落单的。

拍掉肚子上的灰，展昭昭抡开双手往谢佳佳头面上乱扇巴掌，余春梅显然被发疯的展昭昭吓到了，没敢上来拉架。展昭昭直打得自己两手发红才住手：“你去告诉老师啊。”

谢佳佳满脸红印子，发夹掉了两枚，半边短发散下来纠结在一起，凶凶地含着两眼的泪跑去办公室。

不一会儿，班主任出来喊展昭昭，指着谢佳佳问她：“是不是你打的？”

“是。”

班主任火气上来：“你怎么能打同学，叫你家长过来。”

“不是我自己想打的，是谢佳佳逼我打她，她说学了铁头功不怕打。”

“老师她骗人。”谢佳佳反驳，“你问余春梅，就是她发疯打我。”

“余春梅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余春梅瓮声瓮气回答：“展昭昭打人。”

“展昭昭，你不止打人还骗老师，我要问问你爸爸妈妈是怎么教你的。”

“余春梅跟谢佳佳要好，当然帮着她，班里同学都知道。”展昭昭鼻子一皱也含起眼泪，“而且谢佳佳刚才说我不打她，她就打我。”她挺起小肚子，上面还有隐约鞋印，“开始我不肯打，她就踢我肚子，老师，肚子好痛啊，我的肠子会不会断了？”

“怎么可能，”班主任被两个人说的头疼，小孩子的事情不算大事，扔下一句，“两个人都不许再吵了。”便算是结束这场双方都无理的闹剧。

谢佳佳恶狠狠地白了一眼展昭昭，带着小跟班走了。展昭昭看到人群后的魏婷，落寞地望着她，不像是个小学生该有的表情。

她走过来，语调干涩：“展昭昭，你会吵架会哄老师还能打架，不需要我了。”

四周的人声渐渐小下去，只剩下她和魏婷两个人，而魏婷变小了，不，是她长大了。小学一年级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光，这些事都发生过，她被挤缩在小小座位里，稍不注意就会被同桌用胳膊肘杵，用铅笔扎，她的高级文具盒上有个豁口，是前座的女生故意砸的；因为父母单位好但是没给老师送礼，她总是在课堂上被点名站着上课；她被同学欺负，告诉老师，老师只说她没受伤，这点小事不许告诉家长。这些时候似乎都有一个人在安慰她，陪她玩，跟她一起等家长来接。可这样的日子只维持了一个学期，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魏婷，两人连句告别的话都没讲上。

小孩子的感情淡薄，命运被家长决定，跟她一起不见的还有其他同学，转学啦，搬家啦，跟着爸爸妈妈去外地啦，都是今生今世不再相见的缘由。

但展昭昭从蒙灰的点滴记忆中回忆起，魏婷是因为死了。

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某个早自修，她的同桌李静晨说楼下的小孩死了。

“啊，多大啊？”展昭昭躲在书本后面，眼睛看着讲台上的值日生。

“跟我们一样大啊，一年级的时候还是同班，跟你一起跳皮筋的那个。”

“哦，”展昭昭搜寻不出那时的场景，她已经是女生中打架最厉害的，跳皮筋丢沙包她都不爱玩，兴趣在《灌篮高手》上，每天放学后模仿樱木花道倒马桶式投篮，“怎么死的？”

同桌也在面前挡起书：“白血病。她爸爸妈妈为了救她，特意又生了一个妹妹，好像说生出来的孩子什么东西可以给她输血还是怎么的，但是生出来之后又说没用。我妈妈跟我说，她爸爸妈妈一边要给她看病，一边要照顾小妹妹，忙不过来。白血病肯定要死的，她爸爸妈妈就让她住在奶奶家等到死掉。”

“为什么不让她回家？”

“我妈说死小孩不能回家，回了家会把下面的妹妹带走。”

展昭昭起了鸡皮疙瘩：“不要讲了，跟鬼故事一样。

她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展昭昭自嘲，跟小小的魏婷走在空空荡荡的校园里：“你是不放心我，怕我长大了还是被欺负吗？”

“不是，有人要我把你留在这里，而且你是唯一让我觉得自己有用的人，可是你不需要我，我也不打算留你。”

展昭昭知道肯定是墓室主人做的怪：“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见过，他把我唤来，给我制造了幻境。”

既然没有线索，魏婷也说了不留她，展昭昭心情放松的跟老同学叙旧，走到大花坛前，她指着旁边的碎石小路说：“我在这条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次次见血，五年级的时候这里终于被改成了水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