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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天下来展昭昭大约掌握了方晓媛老公的状况：何阳峰，三十一岁，在外贸公司做跟单员六年，明面上每月工资七千到一万不等，暗地里倒卖尾单还能赚两三千，年收入在十万和十五万之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的外遇说来也是他自己作孽，外贸公司一般会有固定的几家下发厂，一来知道质量水平，二来可以加急单，何阳峰就专门负责其中一家。产品除了厂里自己有专门的质检员检查外，对方公司也可能会派质检员或者委托专业的质检公司下来抽检，要是对方心够大，那么跟单员就是最后的一道质检。虽则只挑几件看看，但合同上明确标示的只有能够用数字形容的部分，缝合线的手工，后道熨烫的程度，都是很松泛的标准。可以要求看的过去就行，也可以来来回回让人做上十七八件的样衣继续要求打样，所以厂里几个小主管时不时会请何阳峰出去吃饭，吃完饭打打麻将娱乐娱乐，顺带商量商量下一批倒卖的货物。

这天又是一群男人关在屋里乌烟瘴气的抽烟骂娘打牌，后道主管无意间说起新来的小姑娘手脚利索，带起整组的速度，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人，后道也用不着眼睁睁看车间放班，自己还在加班加点的装箱子上打包带。

何阳峰叼着烟摸牌：“以后我的单子就让这组人来做，出货快点我能多打两副牌。”

“是交给这组人了，不过光他们一组不够，我明天去问问小姑娘有没有什么小姐妹要做工，要是也这么勤快跟老板打个商量，换掉那些磨洋工的老油条。”

话提过，何阳峰再去后道时就留意到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动作的确快，手指灵活，几乎是沾一沾的功夫就能叠完一件，立刻又是下一件，叠好的衣服堆放的也整齐，下大上小一摞摞按照尺码分好。

人清清秀秀的模样，不像是个做惯农活的外来小妹。

何阳峰过去一边看服装质量，一边闲聊道：“上过学吧？”

“嗯，上到高一，家里供不起就出来打工了。”

“这在你们那边也算是高材生了，怎么没留在老家？”

“家里人都出来打工，老家就留下老年人看着几亩地。”小姑娘说着又叠完三件。

何阳峰打开她叠的衣服，边边角角很整齐，他重新叠回去：“你叫什么名字，我去老板那里表扬表扬你，看能不能给你加点工资。”

小姑娘笑了笑：“王大顺。”

何阳峰倒不意外她有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在厂里更土的也见过，算算年纪王大顺才十七八，正是花儿要开的时候，何阳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在满是中年妇女打嗝放屁声里略显安静的姑娘。

厂里很多夫妻两，母女两或者村子里几户认识的人家一同来做工，全住在多人宿舍。工厂工作时间长，大家起床洗个脸食堂吃完饭就上班，晚上吃完饭讲两句话到点就睡。活的简单随便，王大顺还是小姑娘心性，免不了扎个花头绳，穿些俏皮的衣服，在一群人里特别显眼。何阳峰开始是无意，后来是习惯，总是往她在的位置看几眼。

外贸厂地址偏僻，生活用品全在村里一家小超市里买。一个月休息两天，几乎所有人都会去市区大型超市购物，再给家里汇点钱。

王大顺在厂里没熟人，休息天容易落单，何阳峰主动提出带她逛逛。八成新的东风雪铁龙载着十七八的小姑娘，何阳峰心眼活络起来。在中年人的门槛上给王大顺讲人生讲见识，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收入多说了那么十来万，不小心说了结婚不到两年的老婆快成黄脸婆，又不小心透露出自己很喜欢王大顺这样单纯的小姑娘。

某天又带王大顺出去逛市区的时候，在不知道是连哄带骗还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况下，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

何阳峰图痛快不做措施，侥幸的觉得一两次没关系，可是不多久王大顺就告诉他自己没来月经，一检查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拿到检查报告当时，单纯天真的王大顺立刻变成了街头最悍的泼妇，拽着何阳峰要他负责，要他离婚。

何阳峰在大庭广众下无法，敷衍了过去，结果不到两天，王大顺直接找到他公司里，捏着报告单要说法。

同事还算识趣，没有围观，只是低低的交头接耳，看他的眼神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