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杜姆亚特,杜姆亚特(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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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切都归于平静。
西南城门处,战场上的撒拉森人尸体被搬运一空,集中掩埋以防瘟疫爆发。纵使赢了这场守城战,但是撒拉森人的士气依旧低落。这不过是第一波的攻势,城墙就险些失陷,悲观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穆阿兹脸色颇为难堪,他刚刚因为守城战的失利,被法希尔狠狠地呵斥一番,并被勒令必须加强守势,若是城墙再次险些失陷,他也可以亲自去向真主请罪了。
他回到塔楼内,却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之人。
法赫德神甫背负着双手,遥望着城外的拜占庭军队堡垒。塔楼内传出些许声响,令他转过身来,看向穆阿兹,说道:“我的孩子,时机已然成熟了。”
“神甫,您不应该来此地的。”穆阿兹有些慌乱朝外探去,见到外面无人监视,顿时松了口气。他猛地把门关上,转身对法赫德神甫说道,“赫尔德家族的人在城内布下多条暗线,以防有奸细趁机向希腊人投诚。”
“我明白这其中的风险,不过,时机已至,我们是时候有所作为了。”
法赫德神甫的话,令穆阿兹脸色一白,颇为惊慌地说道:“神甫,我们确定要如此冒险吗?今日希腊人的攻势受挫,士兵伤亡亦是惨重,还有余力援助我等?待到攻势一起,若是希腊人袖手旁观,我等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必多虑,”法赫德神甫摇摇头,安抚一下穆阿兹激动的情绪,伸手指着城外的堡垒,说道,“这些日子,我早已暗中与希腊人谋划妥当。希腊人派军假意攻城,以消耗戍守这里的异教徒,再暗中替换为我们正教会的信徒,而希腊人则屯驻一支军队在城外那座堡垒之内。一旦我等夺下城门,希腊人即刻从堡垒发兵,协助我等彻底占领外城的西南地区。”
“神甫,我依然有所忧虑……”穆阿兹总感觉事情不会如此顺利,不由得劝阻法赫德神甫,“是否再从长计议一番,以防又变故发生。”
可是,法赫德神甫隐忍已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遇,怎能任由穆阿兹劝说两句就放弃。他断然否决了穆阿兹的提议,说道,“迟则生变,我等待这一刻多时了,绝不容许再拖延下去。今夜之后,我亚历山大正教会就此崛起!”
穆阿兹见他已被欲望冲昏理智,只好长叹一声,咬牙应允下来。
很快,随着穆阿兹的命令层层下达,原本闭目假寐的科普特正教会信徒,顿时闻声而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将靠在墙边熟睡的撒拉森人捂嘴拖走,扬起兵刃往他们的脖颈上一割,顿时血染黄沙。
穆阿兹立于城门之前,整个人显得颇为焦躁不安。他看着信徒们吃力地搬开堆放在城门处的巨石、滚木,连连催促着。他身侧的法赫德神甫则脸色淡然,只是眸中的狂热之色愈演愈烈,若非他年老力衰,恐怕亲自下去帮忙搬运了。
“加快速度!”穆阿兹不耐地催促着,时不时还回首向后方望去。
法赫德神甫见她如此焦虑,便温声安抚道:“我的孩子,不必如此焦虑,一切都顺利进行着。待到城门洞开,城外的希腊人军队入城,一切就已成定局了。任凭法希尔如何老谋深算,都已是无力回天了。”
可是,法赫德神甫的话音刚落,变故突然发生。
只见一个个火炬从街巷中燃起,兵刃出鞘声、密集的步伐声轰然响起。无数撒拉森人从各街巷内涌出,呈三路包夹之势将西南城门团团围困起来。这让法赫德神甫与穆阿兹等人,彻底成为了瓮中之鳖。
法希尔乘着肩舆,从撒拉森人阵中出现。火光中,法赫德神甫与穆阿兹的身影清晰可见,他笑了笑,朗声说道:“科普特正教会的法赫德神甫,闻名不如见面,你我初次相见,不料却是在这种局面。”
法赫德神甫没想到自己的谋划竟然被洞悉了,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推开教士的搀扶,径直走到前方,抬头逼视着法希尔,说道:“法希尔,告诉我,我究竟输在哪里?”
“科普特正教会,你以为你们真的能潜伏在杜姆亚特多年,而不被人发觉吗?”法希尔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若非我刻意放任你们发展,有利于从中获取利益,你们这群早应衰亡的异教徒,今日根本就没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
法希尔身侧的一个中年族人忽然向前一指,大声喝道:“动手!”
突然,科普特正教会的队伍中异变再现。十余名信徒扬起手中的兵刃,眨眼间就将身侧无防备的信徒砍翻在地,化作一道道黑影扑向法赫德神甫。猝不及防之下,护卫法赫德神甫的教士被瞬间斩杀不少,待到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余者才如梦初醒,连忙拔出兵刃与刺客缠斗在一起。
见到骚乱渐起,法希尔却不满地瞪了中年族人一眼,呵斥一声:“多事!”
虽然中年族人被呵斥,但是他脸上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之色,反倒赔笑道:“家主,那些异教徒仍在清空城门的阻碍。必须尽快解决他们,若是拖延下去,唯恐迟则生变、假戏真做了。”
这个道理,法希尔自然知晓,也不再呵斥中年族人,淡然地说道:“好了,就让一切都终结吧,也让这位神甫回归他所信奉的天主。”
中年族人脸色一喜,自然明白法希尔并无追究之意,顿时献媚似地说道:“进攻,屠尽这群胆敢犯上作乱的异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