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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措回去后，将信封放在桌上，犹豫了很久，才去用手翻开细看。

信上写到：漕青运河的货物中藏有五石散，大理寺飞肃已然着手调查，望王爷多加留心。鸿胪寺卿一事尚未结束，万望谨慎。

五石散？朝阳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燕措记着乔倌儿的嘱托，随即就把那封信点燃火苗，放在炭盆里烧掉了。

火苗很快就将信完全吞噬，不到一分钟就烧成了黑渣子，燕措又拿起盛着水的茶杯往炭盆里一洒，火苗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缓缓升起。

五石散被禁多年，自燕帝登基以来就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还在，现如今却又突然出现。这天下哪来这么多的巧合？偏偏又被她遇见了，还特地瞒着夏侯演写信告诉燕措。这到底……

大理寺直属燕帝管辖，有一点动静就会上报。可他们明明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为何这么长时间以来又不曾听燕帝在朝堂上提起？难道他们是刻意不禀告的吗？又或是证据不足之类？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大理寺查案一向只靠真凭实据，没有最有力的证据，他们不会轻易上报，看来这飞肃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五石散的背后买主是谁。秋练与他是同僚，平时查案又经常在一起，这件事想必秋练也已经知道了。

而在朝阳秘密贩卖五石散，非一般人敢做，除非是燕帝宠信之人又或是手掌大权之人。朝中就那么几个大臣，查起来应该不费事。

一品首辅（国舅爷）——楚恪（也是楚侯爷），一品军侯——许毅，定国大将军——武莫风，镇国大将军——罗豫，护国大将军——廖为荇，宁国侯——萧东来，还有三品太史——杜远之。这些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另外还有诸侯三位，藩王两位，这五人不经常在朝阳，除非有特宣才能进朝阳面见燕帝。因此，贩卖五石散的人不会是他们。

那么，这七人之中究竟谁才是幕后买主。

燕措用笔依次写下七人的名字，他凝视半晌，冥思苦想，焉不能得出结论。

也罢，就连大理寺查案一把手的飞肃都不能找到幕后真正的买主，我一个文弱王爷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瞧出里面的端倪呢？

他索性把毛笔搁置在一旁，然后倒了杯水，叹了口气，才喝了下去。

杜远之……这个人倒是挺熟悉，我记得他的千金刚嫁给新晋的状元郎岳常卿不久，平时恪尽职守，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素日里他常在暄王那里走动，想来是燕宸的人吧。

他随后又想到一点，工部掌管水利，这漕青运河自然也归属他们管，只要看看这货物的名单上有哪些人，应该就能大致推断出幕后买主了。

但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现在没有实权，燕帝只让他拟定刑部和鸿胪寺卿的人选，并没有示意他可以插手管别的事情。要是现在贸然去工部索要货物名单，恐怕非但不能找出买主，反而打草惊蛇，失了先机。

目前，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大理寺的人，他们不涉党争，也有权利调查名单，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们，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只是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

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由落痕替燕措向门口的驻守人询问，是否飞肃秋练在大理寺里。而那人却说这两个人并不在大理寺，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这个时辰一定是在街上四处走走，实在不行就去人多热闹的地方找找，或许还能碰见。

燕措听到二人的谈话，放下左边的帘子，心里好像有了数。

飞肃与秋练二人是朝阳城中有名的高手，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动辄大打出手，不分场合或是时间，有意思的是两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切磋，却从未分出胜负。上一次还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大打出手过，甚至引来了多数人围观。也许在这偌大的朝阳城中转一转，就能听说这两人的踪迹吧。

他们再一次坐着马车在朝阳城四处走动，果然不多时，在金浣街朝南的方向有一堆人围观，看这架势，应该是有人在聚众斗殴。

燕措派落痕上前去查看，发现秋练正在对一个身穿锦缎华服的公子动粗，只见她一脚将那人踹到在地，甚至都能听到脊背骨头断裂的声音。而飞肃倒好，他正怀抱着剑站在一边冷静地看着。落痕过去，飞肃注意到他，便拱手行礼。

“你是…镇安王殿下身边的落痕？”飞肃上下打量落痕，语气也算客气。

“是，左寺丞大人。”落痕看着地上被打的口鼻出血的年轻人，疑问道：“这人…犯了什么罪吗？”

“调戏未出阁的女子，还有…言语之处对大理寺多有冒犯。”飞肃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

为避免禁卫军赶来，飞肃遣散了人群。落痕也帮着秋练将那登徒子从地上揪起来，带到了燕措面前。

朝阳城已经数十年不曾听说还有达官贵族在大街上调戏未出阁女子这样的事情了，这里制度森严，不比其他州城宽松，所以这个登徒子应该是刚搬来这里，把这里当做了小地方来对待。仗着家里荣华富贵，权利庞大，才敢做出这种不齿的事情。

那人鼠目寸光，看着飞肃秋练一身戎装打扮，就以为他们是什么江湖人，直到在燕措面前还在大言不惭。青筋凸起，满脸通红的朝他们吼着，大声宣称自己是什么钟大财主的独子，若是得罪了他，飞肃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之类的厥词。

秋练属于那种宁可动手也不动口的人，见这人还不肯乖乖就范，她再一次捏响了拳头，表情冷峻，丝毫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