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角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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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来的双脚在泔水石灰和淤泥里连续浸泡了三日,他遁入冰封的思绪被冻得麻木,已经难以对时间计数,像冬眠的蟾蜍,将自己的精神封冻起来和他身边一起干活的奴隶一样,算得上是明知的选择,谁也不知道地狱一般的生活何日才是尽头,突如其来的死亡,对正在忍受折磨的人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泽来的双脚起泡,感染,刚开始感觉钻心的痛,时间一长,感觉变得迟钝,他手里提着一篮子干粮,在猪圈里艰难穿梭。篮子大的和他的身材不成比例,连续多日的饥饿和营养不良,让他似乎长小了两岁。
喂完了猪,按照东家布置的任务,泽来要去劈柴,以备午间烧饭,烈日之下,他的体力已被严重透支,但泽来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前几日东家的皮鞭让他记忆犹新,他害怕再承受一次毒打。只能强撑着拾起板斧,背上箩筐朝林子里去。
一只木棍横在他面前,胸口的位置,泽来感到旁边站了个人,他低着头,箩筐将他单薄的脊梁压弯,他没有去看挡他路的人究竟是谁,绕开木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可那人并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又将棍子横过来。
泽来微微抬首,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天用华子藜的血羞辱他的男孩,从身高来看他虚长泽来几岁,比宋景华要小,皮肤粗糙,筋骨结实。
“我想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叫塔尔古吉尔格勒盟乌力的儿子”
泽来不理会他,低头朝前走,男孩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用木棍一头朝他的脑门戳了一下。
“听说你是你们凉国的王子,今天我想和你比试比试,看看咱们两个谁厉害”
泽来没有精力体力和他纠缠,转身回走。
塔尔古,朝他后退上狠狠敲了一下,正好敲在泽来溃烂的脓疮上,泽来摔在地上。
“怎么着?怕了?”塔尔古噗嗤一笑
“你们的国被我们吉尔格勒人灭了,你们的家族爹娘也被我们灭了,我们杀你们的男人,强暴你们的女人,而你作为堂堂王子,为了吃上一口肉,竟然还改了我们吉尔格勒人的名字,哈哈,说来真是可笑,你们晋人祖祖辈辈就是一群没有脊梁骨的孬种,任人宰割的羔羊,只配让我们草原人踩在脚下!”
塔尔古一连串的辱骂,在泽来在早已麻木的心头并未掀起多少波澜,多少个日日夜夜,当牛做马所受到的羞辱已成家常便饭,但当塔尔古提到自己母亲的那一刻,泽来那颗仇恨的神经瞬间被挑动起来,他甩掉背上的箩筐,挺直了腰杆,站在塔尔古面前,头顶却紧紧够到塔尔古的鼻尖,两道剑眉直立,眼底烧起一股熊熊怒火。
塔尔古拿出另一根木棍扔给他。
“好,是男人就跟我比个高下”
泽来弯腰去捡,塔尔古却趁他不备,突然暴起,一棍子敲在他的柔软的腰部,泽来摔在地上,五脏六腑疼的像要拧了劲。
“我来教教你,我们的人是怎么打架的!”塔尔古乘势冲着他的头又是一棍,泽来头皮被敲破,鲜血染红了半边脸,他见势不妙,不顾塔尔古在自己身上疯狂抽打,连滚带爬去抓地上的木棍。
回手用尽全身力气敲在塔尔古的小腿上,塔尔古被打疼向后退了一步,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泽来站起身。他闭着眼,对着展开自杀式冲锋,噼里啪啦一顿乱抽,却都被塔尔古轻松抵挡,如同一个成年人在和一个孩子打架。
塔尔古先朝他肚子猛踹一脚,又挥棍朝泽来脸上劈过来,泽来的脸立刻出现一道青红色的伤痕,鼻头的软骨被打断。他剧痛难忍,踉跄退后,捂住鼻子,一股子腥酸的热流涌上鼻腔,疼得他眼角直流泪。
塔尔古便宜占尽,反过来朝泽来的小腿猛敲,力道比泽来不知道大过多少倍,泽来膝头着地,
被打得那只腿先是一阵剧烈肿痛,之后就像被打折了一样,完全没了感觉,
“小子,想打我,看我怎么给你还回去!”
这是泽来平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欺负,平日在城内撒野,从来都是他和白老二一起欺负邻家的小孩,就算起冲突,多办也是孩子间的推搡打闹,没多久就握手言和,就算有打得野的,也没人敢跟魏家小少爷下死手。
而今,塔尔古这个戎人小孩下手却是极黑,招招致命,凶残程度完全出乎他的想象。
胸中的愤恨让泽来忘记了疼痛,就在塔尔古得意的空挡,他忽然想到白老二送他的那本《服魔十字掌》
于是他双手撑着地面,艰难起身,将棍子往旁边一扔,摆出一副拳师的架势。
“呦,没想到啊,武学奇才啊!”塔尔古轻蔑的一笑,也将手中的扔掉棍子,打出手势让他放马过来。
泽来脑子里不停的搜索着曾经练过的套路,拳脚齐上阵,但长期半饥饿的状态,让泽来的拳头没有一点力气,塔尔古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沙袋一样任由泽来来打,拳头落在塔尔古身上不疼不痒。
塔尔古对着泽来的下巴一记重击,泽来感到脑壳嗡的一声巨响,两颗门牙被震碎,感到魂魄几乎被打出七窍,他如同一颗滚轮,在地上滚出好远,撞到帐子前插着的一排长枪方才停下。
“嘿嘿,大凉王子,瞧瞧你这幅怂蛋的样子,你们晋人被当成猪一样屠宰,也算得上天意,是天意就该老老实实任命!”
塔尔古打了胜仗,双手叉腰,得意长笑。
他走向泽来,粗大的手伸向他的肩膀将他的脸翻过来,抽出腰间的短刀,吉尔格勒全族男人都有佩刀的习惯,自孩童直到老年,都是刀不立身。
塔尔古骑在泽来肚子上,一只手揪住泽来的一支耳朵,将刀对准他的耳垂部位。
“打败了,就要服输,今天我就来你我们族人的规矩,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收拾失败者的!”
接下来塔尔古所做得事,让泽来永生难忘,以至十年后,每每想起,都如同利剑刺入他的心头:刀刃开始像拉锯一样,将他半个右耳生生割下。
他像杀猪一般嘶吼着,血从指尖流出,泽来的全部意识被疼痛所淹没,泪如泉涌,如洪水般的痛觉超过了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极限。
塔尔古将泽来血淋林的半只耳朵握在手心把玩
“这是今年收获的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