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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那天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下了雨。我是向来不喜欢雨天的，特别是这种细细的小雨，滴滴答答的，让人心烦意乱。

我一向对雨季相当反感，因为一到下雨或者下雪天，天气会变凉，往往这时候，我便会被师父禁足。

文雅师姐和我不一样，她最是喜爱雨季，尤其喜爱酣畅淋漓的大雨，盆泼一般，直教人痛快，她一直觉得，暴雨天更有一种使命感，想象一副画面，暴风雨，穿着夜行衣的女子，身受敏捷，独身穿过大雨，那飘渺的身影不知要去往何方……不过这都只是她的臆想，实际上下大雨的时候根本看不清路，更别提穿梭在暴雨中了，什么伸手敏捷，什么身姿如燕，都是不存在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天色还没亮的时候，回岳州的马车早早就停在白营前方，周围还站着十来二十个士兵，昨天见到的两个锦衣华服的官员也在其中。

马车仅仅只有一辆，但是要坐车的却有十来二十人。想也知道这些没人性的士兵打算像堆稻草一样把我们塞进去。即使如此，那些准备上车的人却喜不自禁。我木着脸，在思考要不要和文雅师姐一起躲在车底下，因为相比被挤在车内，好像还是车底下更加舒服。

在塞了第五个人的时候，后边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回过头时，能看见中央处起了一阵浓烟。

“走水了！走水了！”

“来人啊，走水了！”

“怎么回事？！”

这下子走不成了，我心里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有几个士兵匆匆忙忙赶来：“营中有几个病人不服从管教，闹起来了，打伤了好几个士兵，还放火烧营帐！”

“真是反了他们了！”一个肥胖的官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给我压住他们，胆敢反抗，直接给我打！打到他们不敢反抗为止！”

“属下领命。”

那官员吩咐完毕，转过头来，见我们都在盯着这边，脸色一沉，“还愣着干什么，需要做什么还需要本官提醒你们？”

他话音刚落，后方又跑来一个士兵：“大人！那些病人抓住了白营中的大夫，说让您过去，再不过去就把大夫们全部烧死！”

官员脸色一白，他身边另一个比他稍瘦些的官员上前一步，惊愕道：“那些贱民要做什么？刘大人，你的侄子也在那边吧……”

“走！”那胖官员黑着脸，一甩袖子大步往那边走去，他这么一走，周围的士兵也跟着走，远远看去，排场非常大。

我趁着周围那些人不注意，也偷偷跟了上去。

走近了那浓烟的方向，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病人围在一处白营外，手里拿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锄头，斧头之类的武器。

那些人的前方，站着一个年长的人，他拿着一把火把，两鬓斑白，脸上都是脓肿，皮肤青黑，看上去像是一只脚已经步入了黄泉。

这人我认得，好像就是昨晚叫住我的那个中年人。

“别过来，再过来，我一把火把里面的人全部烧死。”那中年人高喊一声。

文雅师姐不知何时悄悄来到我身侧，“那宴大夫不是还在里头么？”

我诧异地扭头看她，她双眼直视前方，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你疯了？如果不是里面那些大夫，你们以为你们能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