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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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结束的那年夏天,燥热的暑假在嬉戏打闹、无忧无虑中流逝着。
董淑琴和她的小伙伴有一天在哪个长长窄窄的胡同尽头的小超市里,争着抢着买冰棍。黄色的奶油冰棍、紫色的紫薯冰棍、青色的苹果冰棍……每一根在阳光下都是那么艳丽、耀眼。树上知了不停的打着口哨。
两辆大卡车从孩子们的身旁飞过,驶进了小巷子的最深处。后面跟着一辆别致的一汽大众汽车,在小镇上异常扎眼,人们纷纷探出头来张望,议论纷纷。不一会儿,汽车停在了大卡车后面,跟在一对儿中年男女后面下车的,是一个胸口前印有乔丹头像的少年。
有时候青春的情愫、懵懂的爱情,不是因为一封不知从哪里抄来的、有许多华丽辞藻的情书,也不是操场上你牵着我的手在阳光下漫步,紧紧因为你青色稚嫩的身影,在转角处无意间转身一瞥,而目光刚刚好,落在我满是期待的脸颊上。
董淑琴拿着她那根最爱吃的巧克力冰棍愣在原地,目不转睛,发现少年在看他时,她立即背过身去,脸色羞红,隔着前面玻璃窗,看见窗上那吃得嘴角都是巧克力色,她羞愧得恨不能马上消失,她没有再吃那根冰棍,而是重重的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那个上午,她都在懊悔自己一定给少年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当然,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心事,她的小伙伴门都不知道她怎么了,为什么要仍掉冰棍,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去早就说好要去的格林寺玩儿,为什么她一上午都在撅着嘴好像被老师刚刚训过一样。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后来听大人们说那是一家有钱人,刚刚搬到这里生活,而那个少年名叫方中青。
高中第一天,董淑琴就注意到了在他前面10米处排队领单子的男生看着眼熟,她歪着小脑袋仔细回想着,还是摸不着思路。这时男生裤子口袋处印着的乔丹头像让她一下子慌了神,她拿着手里的物品单,轻轻发抖的手紧紧握住以防别的同学看出异样,心怦怦直跳,莫非他也是来读高一的?她这样想着,很快方中青就不知不觉中领好东西离开了。来到自己所在的20班,找到已经提前分配好的座位上,她惊愕的发现,在她身边坐着的正是刚刚那个男生,那个叫方中青的少年。董淑琴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董淑琴和顾鲲鹏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而方中青一家是从郊区搬来的,那时候方中青父亲煤矿生意做得正兴旺,为了给方中青好的教育搬来这个还算资源优质的小镇,另外小镇离矿区也近些,方便方父打理生意。就这样三人成了一个班级的同学。那时候,方中青的位置恰巧就在董淑琴的后面。谁能说这不是上帝的苦心安排呢。方中青从小聪明伶俐,尤其是数学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连老师都夸他以后没准就是个数学家,解决世界难题。所以董淑琴已有不会的问题就问方中青,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董淑琴也没有之前那样羞涩。有时候董淑琴、方中青、顾鲲鹏三人放学后一起回家,董、顾两人家离得进,在村子中心部位,而方中青家稍微远一些,在村东头。从学校西门到横穿村子的东大街,总是能看到三个放学回家、骑车飞奔的身影,叫喊着快乐的歌。
董淑琴回到学校的单身宿舍里,立即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哭了起来。嘴里一边碎碎念道,“方中青你自己挨饿去吧,我再也不给你送饭了!你的胃好不好,不管我的事……呜呜呜呜……”董淑琴连洗漱都没有,直接在哭泣中睡着了,潮湿的枕头要等到好天气才能晒干。
方中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亮的月光照在他忧愁的脸上,他使劲儿将被子把两边肩膀掖好。淑琴明天应该不会来了吧。她这么倔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来呢。她为什么要来呢,我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了。千万别来了,千万别来了……方中青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也睡去了。只有眼下皎洁的月光知道两人心里的秘密。
董淑琴的确是一个固执的人,对所有的她关心的事情都上心。昨天发生的事儿,董淑琴一觉醒来轻轻拍拍头,让自己忘却。他一定是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大老远跑过去真的很危险。董淑琴一直这么安慰自己。于是这天她又早早的准备起午饭来,按照原来的路线去了郊区的煤矿。她刚要进矿区大门,想着跟门口的宋大爷打招呼。在屋子里炉旁烤火的宋大爷忙摆摆手,示意她进去,她稍微拽了拽头上的毛绒围巾的一头,像是生怕有人看见她似的,匆匆走了进去。
来到一楼方中青的那个屋子,扳了一下门把手,果然房门紧锁,董淑琴早就知道是这样,她把一只手拄在门上,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至于掉下来让别人看见。她没有稍作停留就又匆匆离开了,只是把保温饭盒放在了门口。出矿区大门的时候,董淑琴走得很慢,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大爷一声自己把东西放在了方中青门口,望他转告。但这时倒是宋大爷先叫住了董淑琴。
“姑娘,中青是不是没在。”
董淑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伸手又掖了掖围巾,顺了顺头发,其实在挡住自己的眼睛,听到方中青的名字,不争气的眼泪又要马上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