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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看见，因为药铺其他人也看见，就在肥壮的双手往陌生男子脖子处移动时，陌生男子看上去瘦如竹竿的胳膊架在了头顶，那两手动弹不得，壮汉急得满头大汗，额头因用力过度而暴起青筋。

在谢春看来，这陌生男子的下一步动作真是不知好歹，该收手时就应该收手，万一出点岔子……

就在壮汉因为手疼而一脸痛苦五官挤在一起的时候，陌生男子十分挑衅地甩了壮汉半个眼神。当一个人只用眼角看你时，那种知道你存在却视为不存在的憋屈感，是最能刺激一个人的自尊心的，而且往往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潜能。所以，谢春感到不可思议，这陌生男子是要故意逼壮汉爆发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谢春愣在原地，这次换她记住他的侧影，瘦而带劲，如青竹拔于地。

无疑，陌生男子铁了心要刺激壮汉，因为壮汉将谢春放在门外的行为激怒了他，他要壮汉跪着认输！

在壮汉霸凌穷弱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今日之耻辱。受损自尊心带来的热气，火辣辣的直冲头顶，身体里潜藏的力量都从心脏输送到四肢。

面对壮汉越发肿胀的肱二头肌，陌生男子扎好的马步轻微往后移动了一点，这壮汉果然有几把刷子。更可恶的是，壮汉见陌生男子有些招架不住，抬脚要开始攻击陌生男子的下半身，这么好的进攻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壮汉右脚已经抬到半空，陌生男子感到了手臂承受的压力随着壮汉的靠近而越加沉重。

猛地一收手，陌生男子以闪电般快速的姿势闪到侧面。突然失去支撑力的壮汉“嘭”一声趴到地上，来了个狗啃屎。

壮汉如一头死猪贴在地上的样子实在滑稽，谁也没料到这场比武最终以这种方式收尾。围观群众哄堂大笑，其中也混杂了谢春这妙龄女子清爽的笑声。

两位学徒脸上一排黑线，他们难以接受壮汉倒下的事实。壮汉可是唯一一位药铺的保镖，这下可怎么办？他们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谁也不能保证陌生男子下一位的攻击目标是谁。但，这里体力最好的都已倒下，剩下的两位显然没有冒然试水的必要。

眼珠一动，学徒A拿起药柜前本应交给那位穷人家姑娘的药材，满脸笑意地走到陌生男子面前，“还请息怒，这药材就当我们送给您的。”

“药当然要给我，”为什么是当然？哪来的逻辑？男子才不管，任性需要理由吗？他的要求还没完。

“一副够？”陌生男子盯着那包药材，皱眉问道，“这怎么也不够一个疗效周期吧？”

“是是是，”学徒A脸上堆起两坨肥肉，赔笑道，“这不正准备再抓几副药吗？”说完往学徒B使了个眼神，B马上忙活起来，再抓了五副。

“也不能一次开太多，”学徒A专业十足地说道，“得看后期病情如何，再来改配方。”

陌生男子接过药，没再多说什么。他都懒得理会学徒A那副狗脸，浪费精气神。

“您慢走。”学徒A恭恭敬敬冲陌生男子鞠了个躬，让没有骨气的人鞠躬还真是难为他了。人群中不少人唏嘘了几声也就算了，观众如一盘散沙遇到风吹，皆四面散去。今日起，陌生男子在吴大夫药铺闹事的大事件成为水清镇集体记忆，时常挂在大爷大妈以及嚼舌根的妇女嘴边，是份公用下酒的八卦。

陌生男子没瞟一眼学徒A，径直往门外走去，步履坚定，一如进药铺时的毫不含糊。可笑的世人他见得多了，可爱善良的人却十分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