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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糖不好奇是假的，因为在她的记忆力里，程景浩从不下厨，都得别人端到他面前才行。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做出来的饭是什么德行。所以，要去尝尝么？　　　　她有些迟疑，程景浩又道，“哎，看来我永远也别指望你对我说谢谢了。方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就算不谈情说爱，也该趁这个机会好好解一下你的商业对手不是吗？”　　　　方糖吐掉嘴里的口香糖，瞪他一眼，“程景浩，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不能离我远一点？”　　　　“真心不能。”程景浩重重叹口气，“我也想过，可是心不由己，就算被你伤到千疮百孔，也没办法放手。”　　　　方糖“哦”一声，心道看来除非弄死你，否则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程景浩软磨硬泡，方糖只得点头。两人回到了酒店公寓程景浩的家里。没错，程景浩在获悉了方糖的住址之后，当即搬进方糖的隔壁。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个人在楼下能一起跳广场舞的主要原因。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方糖坐在开放式厨房餐桌的高脚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系着围裙忙碌的程景浩。　　　　“前天晚上。”程景浩把菜切成小丁，扔进油锅，发出刺啦的声响，伴着呛葱花油的味道四散弥漫。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一盘颜色丰富的炒米饭摆在了方糖的面前。　　　　“尝尝。”程景浩亲自舀了一勺喂到方糖嘴跟前，巴巴地看着她。　　　　方糖：“.......”　　　　“怎么？方总怕我下毒？”程景浩虽然说笑，但看着着实可怜，他从来不为任何人做饭，以前是，以后也是，除了方糖。　　　　“哈哈哈，那倒没有。你毒死我，我反而清净了。”　　　　方糖无奈，接过勺子自己吃起来，程景浩又拌了一小碟醋溜三丝给她下饭。坐在旁边问，“味道如何？”　　　　这叫人怎么回答呢？程景浩的炒米饭唯一的特点，就是味道和她当年做给他的一样，又陌生又熟悉。她很多年不曾下厨，几乎忘了炒米饭怎么做，结果就忍不住吃起来，潜意识里寻找着某种回忆。快吃完的时候，看见程景浩殷切的眼神，突然就烦躁了。勺子摔进盘子里，极力压制着自己泛起来的怒意。　　　　原则上，她杀伐果断，是一个能拿的起放得下的人，但这样来回往复的纠缠，让她感到厌烦，让她感到不安。她讨厌自己被动摇，胜过讨厌程景浩。　　　　她不停的怀疑自己，到底有多喜欢程景浩才让她如此烦躁？她答不上来，也想不明白：十几年过去了，又不是深仇大恨刻骨铭心为什么时间就抹不掉呢？这不科学。　　　　“方糖.......”，程景浩走过来，将发愣的方糖轻轻圈在怀里，“我愿意弥补我所有的过失。没有你，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　　　　“那麻烦你去死一死。”方糖淡淡的，推开了程景浩。　　　　“别逼我，我真的会磕到底。”程景浩的眼眶微红，“我什么都可以解释，只要你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　　　　“没什么好解释的，”方糖面无表情，“谁还没个过去呢，都是年轻不懂事，就这样吧。”　　　　“你不是还喜欢我吗？”程景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方糖，你喜欢我吗？　　　　高二那年快放寒假，程景浩这样问过赵圆圆。“喜欢我吗？喜欢我就直说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赵圆圆不说。程景浩都没说过喜欢，她也不想说。　　　　“还真不好意思了？你们女的就是矫情，”程景浩叼着烟，二兮兮地，“咱们学校好多女生都喜欢我，不敢说的就写纸条，写纸条也行啊。”　　　　赵圆圆在痞子程的狂傲自大中打破沉默，“程景浩，你以后别来我家，我妈知道你来我家的事情了。”　　　　“........”程景浩：“......她骂你了？”　　　　赵圆圆摇头。　　　　“.......她打你了？”　　　　赵圆圆摇头。纸里包不住火，妈妈知道了，只是劝她多为自己想想，眼前短暂虚幻的快乐很可能就是以后的负累。妈妈说，生活目标不同，她和程景浩不是一路人，在努力到达梦想之前，谁也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她很清楚妈妈是为她好，也知道跟痞子混是混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幸福的，因为她在痞子程这里没有得到任何安全感，同时又看不起他，所以何必瞎折腾呢，快刀斩乱麻才对。想明白了，就说，“程景浩，你别再来找我。我这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下滑了六名....我.......”　　　　程景浩：“........你这什么逻辑？那我特么还垫底呢！”　　　　“垫底很光荣吗？”赵圆圆硬着头皮反驳，“我一点也不觉得。”　　　　“怎么？你在嫌弃老子？”少年痞子程一下子炸了，“你特么不会以为老子离了你活不了是吧？！”　　　　两人就这样闹翻了，谁也不搭理谁，赵圆圆松了一口气。寒假开始之后，过了半个月的平淡日子，又被人盯上了。　　　　应该说这牵扯到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分手，方糖记得还算清楚。那天风特别大，赵圆圆从家里出来，为省钱，跑远处小卖部买酱油，回去的路上，就被堵在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口。　　　　“是她吗？”大冬天的，一个浓妆艳抹头发烫得跟方便面一样的女生问另外一个素面朝天的。　　　　“就是她，”素面朝天的不是善茬儿，赵圆圆认得，以前老跟程景浩他们一帮人在一起混。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了。“赵小贱人偷了我的钱，现在还敢跟我倩姐抢程哥！”　　　　身后还站着三四个女生，其中有一个赵圆圆也认识，是六中的学生，比她低一级，上学期开始给程景浩的狐朋狗党王东海做女朋友，也是很嚣张了。　　　　“我没偷钱。”赵圆圆心里咯噔咯噔的，她是碰上找茬的了。以少敌多，完全没有赢面。　　　　素面女生抢过赵圆圆手里的瓶子，直接拧开瓶盖，将赵圆圆的衣领拉开，整瓶酱油都灌进去。后面的女生就跟着笑。　　　　“爽吗？”方便面头问。　　　　“这个爽？还是让程哥操着爽？”素面踢开酱油瓶，直接给了赵圆圆一巴掌，“贱人！你也配喜欢程哥！”　　　　赵圆圆接连挨了几个巴掌，脸颊肿起来了，干脆没法说话。　　　　“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方便面头笑嘻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呢？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哈哈哈哈哈，程哥说啦，你就是给他泄欲的，我才是他正牌老婆，听见没有？”　　　　“就是就是，倩姐是程哥唯一承认过的女人，将来是要结婚的。你这么没有眼色，就得给你个教训。”　　　　呵呵，倩姐？　　　　赵圆圆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就是王东海的社会表姐。赵圆圆把每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圈儿，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了王东海刻意隐藏的身影。果然，有组织，有预谋地来欺负她了是么？　　　　人被逼到这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可惧怕的了，狗急还跳墙呢！赵圆圆弯下腰，捡起地上空空的酱油瓶，当下磕碎了，玻璃碴子对着众人，恶狠狠地吼，“都去死吧，我跟你们拼了！”　　　　她是真豁出命跟她们较量，接连划伤了好几个女生，也挨了好多拳脚。僻静的巷子里充斥着尖锐的叫声，有听到动静的人朝这边过来了，几个女生迅速撤离。留下赵圆圆蹲在地上，难过的不能自已。她一直没哭，到这会儿眼泪莫名其妙掉下来了。　　　　赵圆圆那天回家特别晚。妈妈心急如焚，甚至主动联系她根本瞧不上的痞子程景浩，问他把自己的女儿拐到哪儿去了，她准备报警了。　　　　程景浩跟赵圆圆还在赌气状态，得到消息也顾不上解释，骑着摩托满世界的找。到天黑时，赵圆圆仍然在巷子里的那个角落里蹲着，脸冻得红扑扑的，露在外面的两只手冻硬了，满身都是酱油味。　　　　她看见程景浩走过来也毫无反应，程景浩喊她半天，最后抱她起来，赵圆圆突然像疯了一样，对着程景浩拳打脚踢。　　　　“程景浩你就是个狗娘养的！你去死吧！”　　　　程景浩脾气也爆，尤其他还讨厌别人当面提他抛家弃子的母亲，当场发飙，“干什么啊？！吃了枪药了！我招你惹你了？你妈喊你回家吃饭，找不到人，找我这儿来了！！”　　　　赵圆圆上手就给程景浩一爪子，“程景浩，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从今往后，离我远一点，你再缠着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那是赵圆圆少年时期给嚣张的程景浩最严厉的一次警告。程景浩当时是怎么回应的，他怒火滔天，答案和十几年后几如一辙，“想甩脱我？没那么容易，我程景浩没别的，就爱死磕到底！”　　　　她拼命挣扎，他就抱着她不放手，脸上全是赵圆圆挠出来的血印子，“赵圆圆，等我收拾了欺负你的，再跟你好好算账！”　　　　.....算账？.....死磕到底？方糖嘘口气，因为一顿蛋炒饭引发的回忆导致这顿饭最后吃的特别没有滋味。　　　　精英程景浩收拾灶台的时候还不忘问，“到底好不好吃？”　　　　方糖沉思片刻，淡淡道，“有苦味儿，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饭。”　　　　程景浩愣了一下，看见方糖表情不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着围裙擦了擦手，干站着，想了想，说，“我会努力做出你喜欢的口味。”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诚心表示悔过。方糖突然想起了不曾悔改的王东海，“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你那兄弟昨天被抓了。”　　　　“我知道。”程景浩道，“我没借钱给他，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他还不上钱，大概要在里面待上好一阵子。”　　　　“他会还上的，毕竟那个地方他这个年纪的人待不住，太受罪了。”方糖道，“我清算过他的资产。他名下的财产，还有他爸妈，哥哥姐姐三家以及表亲家的房子，车子，存款，加起来刚好一千三百万。”　　　　程景浩：“......”　　　　“程景浩，我这人没别的，跟我挑事儿的，我也会死磕到底。”方糖离开之前，已经恢复到平常态，转身笑道，“就算你借钱给他，也没有关系。”　　　　方糖要走，程景浩在玄关处拦住她，“方糖，别提别人了，做点高兴的，好吗？”　　　　“......？”方糖淡淡地看向程景浩，“怎么了？”　　　　“今儿晚上.......留下来吧。”程景浩眨眨眼，“.......我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