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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二层

作品:《 星辰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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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斑斓的烟花还在空中绽放着,人们都呆站在原地,朝着光的方向出神,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正在烦恼的事情,只是在这个快乐的时刻不愿意去想起罢了。  沈桦南眼前的色彩化作一团团光斑,人影似乎都蒙在雾里。苗安童用温暖的手贴住沈桦南冰冷的脸。  “你...现在开心吗?”沈桦南用微弱的声音问她。  “还是跟你在一起最开心。”她低着头傻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对你好。其实我的生活在你出现之前很平淡。”  沈桦南不知道该去回答她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人会那么温暖地对他笑。苗安童像突然闯进他的生命里,打破了他绝望的处境,只是她出现得有点晚。  沈桦南最好的时光是读高一的那一年。初中阶段的沈桦南在老师和父母的眼中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那时的他为了不被弟弟争去父母的宠爱,尽管总是缺课,但没日没夜地读书,一边补回以前的内容,一边预习后面的内容,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列。可他不管怎样努力也好,就连一个在别人眼里简简单单的全勤奖,也永远拿不到。尽管他有多努力,还是无法像以前一样得到父母的关注了。父亲长年在外做生意,偶尔寄回来的是给沈桦升的玩具,沈桦升刚读一年级,他最喜欢哥哥,虽然沈桦南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沈桦升总是闯祸,把学校教室的玻璃打碎,把投影仪玩坏,母亲在工作之余,还要料理沈桦升的首尾,沈桦南放学回家时,渐渐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在他一个人生活,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学生变成初识人情世故的高中生那段日子里,他学会了自己洗衣服,学会了做饭,学会收拾家里的卫生。直到后来孤零零一个人呆在停电的黑暗中还能坦然地打着手电筒修水龙头,冰箱坏掉的时候平静地处理冰水的食物的残局。父母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遗忘,可是想到自己差劲的身体,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他不舒服的时候待在医院里,由刘医生来负责他。刘医生跟他熟了,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初三休学了一年接受了骨髓移植,而骨髓,是来自沈桦升的,他还是照样参加中考,考到了现在这所重点高中。高一的那年,他的新同学都是陌生的来自各个学校的人,他们不知道沈桦南曾经患过什么样的重病,依旧把他当成正常人对待,嘲笑他刚入学时的“四海鱼蛋头”,跟他打闹。他突然有了很多朋友,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从此以后,他最疼的人是他弟弟,他知道是沈桦升给他的这条命,所以改变了原本的态度。  可病情复发得却很快,他的母亲知道这个噩耗以后,毅然决然地同意了公司的调配,带着沈桦升去了广州定居,其实她不敢再去面对这个孩子,即使是看他一秒也觉得心疼,自己的心里内疚给他一副多病的身躯,让他的感情变得残缺。  一阵寒冷的风刮起,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差不多是该回去的时间了,“你怎么办?现在要去哪里?”  苗安童玩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当然是去你那了。”  “可是...”  “没关系,我跟我妈讲了去同学家留宿。”  “我那里没有地方给你休息,你还是回家吧。”  “不回!好兴奋啊,第一次尝试在医院陪别人过夜的感觉。”安童自顾自地讲着,她知道沈桦南其实很好说服,便直接扶起他往回走。  他对安童其实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顺她的意了。他们走进医院里,即使是新年的晚上,急诊大厅的人还是一样的多。“不走住院楼正门,现在已经上锁了,出入要登记。”  “那走哪里?”  “负二层。”  “负二层不是太平...间。”苗安童的后背冒汗,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让她感到恐惧。  “负二层连接住院楼和门诊楼,那里有个关闸,我认识那里的保安。”  “你...认识太平间的保安?!”她十分讶异。  “嗯。”沈桦南按下去负二层的电梯按钮,安童也不想认怂。旁边的病人惊讶的看着他们,这个时间下负二层的人真的只有他们了。  “要不我们...调头回去吧,大新年的去这种地方不吉利。”  “不行,会被发现。”  苗安童惊呼,“难道你是溜出来...!”沈桦南沉默,不去回答这个问题。  负二层并没有出现苗安童想象的停尸的恐怖的情景,而是一条长长的医院白色走廊,就跟地面上一样,“尸...尸体呢?”  “你是不是傻?这里有很多个停尸房,大多都是放在冷藏箱里的,怎么可能摆在这里。”  苗安童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一点常识也没有,“我没来过嘛。”  楼道里阴阴冷冷的,走到深处,两边开始出现房间的门,一个个白色的门是锁着的,一点也不透光,隔壁有个服务台,可是现在没有人在。“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停尸房。”他长久地望着白色的紧闭的门,“要是有窗户就好了...”  “诶!!”她吓得躲在沈桦南身后。  “没事的,它们不会再醒了...比人安全得多。”沈桦南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不久果然出现了一个大闸门,闸门的另一边是负二层停车场,安童送了一口气,终于走到头了。  “常叔。”  "哟,这次还带了小女朋友呢。”警卫伸了个懒腰,沈桦南递给他一包香烟,警卫笑着收下了,“臭小子,越来越滑头了,成天收买我。”  “你们怎么那么熟练?”安童笑着问。  “他从小时候就在这里了,成天偷偷往外跑。”保安笑嘻嘻地回答。  他们偷偷摸摸上了电梯,回到了房间,走廊上的灯光只留了一半,有点昏暗。  沈桦南洗漱了一下,用冰冷的水使自己再清醒一会,他瘫软地倒在床上,眩晕感涌了上来,呼吸变得急促。  “上来。”沈桦南挪出一半的位置。  安童愣了三秒,小心翼翼地跟他躺在一个病床上。他把棉被移过去一大半,怕安童着凉,接着便翻身面向另一边。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外面还有烟花在绽放,房间里静悄悄的,她屏住呼吸,缓缓挪过去靠近他一点,头靠在他的背上,能听到他凌乱和急促的心跳声,还有微微喘气的声音,消毒水和药味充斥着她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安心。  “沈桦南,睡了吗?”她的声音近乎耳语。  沈桦南努力保持清醒,问她,“怎么了?”  “你静静听就好。我才知道我爸妈去年就已经离婚了,我上次在他们床头柜里看到离婚证...我原来被分给我爸...所以我妈...成天不回来...”她哽咽着,到后面断断续续的。  “沈桦南...一直陪着我好...”她的泪水打湿了沈桦南后背的衬衫,沈桦南什么都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睡着了,她一直小声啜泣着,直到迷迷糊糊睡着。  寒假一眨眼就过去,苗安童几乎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去医院上,作业一点没碰过。  “早上好!好久不见!”谢杨一脸带笑跟苗安童问好,“过年开心吗?”  苗安童一回想大年三十的那个晚上,她就毛骨悚然,虽然不能怪谢杨,但就是不爽。  “哦,不开心。”苗安童重重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低下头开始补作业。  “你怎么了?”  “没什么。”一股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想搭理谢杨了。  “安童...”谢杨撒着娇把头凑过去看她表情。  苗安童把头扭到一边,看见走廊外面是沈桦南和邹康的身影,他出院了。安童一直望着那个方向走了神。谢杨觉得自己失算了,这一个寒假里,足够让苗安童和沈桦南发生很多事情。  “你傻了吧?你不会想在这种时候跟他谈恋爱吧?!这个学期末理科就要小高考了,你们这个水平还敢分心。”谢杨敲敲她的脑袋。  “哎关你什么事啊,就你成绩好了不起啊?”苗安童一拍桌子走了出去。  -------  “我们班这次有几个同学没做完作业,各科老师向我投诉了。李渊洋,你把作业本粘起来,说说怎么回事?”班主任撑着讲台,一脸严肃。  “我...我回老家过年了,没时间。”男孩一脸惊恐。  “混账!这也是理由?!陆米儿的英语作业空了一半!怎么回事?”  “我不会做...”她有点无助。  “其中我们有一位同学,各科作业本只写了名字,苗安童,你站起来听。”  她缓缓的从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起来,她在同学心里一直是一个认真的乖学生,从来没有这样出头过。  “你是有什么毛病?”  “没有。”她抬起头,盯着老师的眼睛。  “你没毛病那有什么理由不写作业?你要是沈桦南也就算了!下课来我办公室。”  沈桦南望向窗外走神,手里转着笔,完全不看他们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下课铃是随着她略微忐忑的心情响起的,她跟在老师后面,从门口出去了。谢杨转过头来,认真地注视着沈桦南,对他说:“我知道你就算不学也没关系,但你不能影响她。她这个人没什么自制力,爱上课看漫画,你之前还帮她挡老师?”  沈桦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也别装无辜了,她妈都跑去问我爸了,说她天天不回家,是不是跟你跑去哪玩了?”  “对。”  “其实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功课,还有别的...”  他不想再听下去,随便回应:“知道了,谢谢。”他趴在桌子上,仔细回想跨年那天苗安童满脸泪痕去找他的样子,突然醒悟过来。  放学时间了,苗安童还没有回来,他有点担心,却没有在办公室看见她。悦耳的钢琴声是从一楼的音乐室传来的,他跟着乐声下去。钢琴教室的门半掩着,少女乌黑的齐胸长发被风吹得飘扬,阳光穿过窗外相互掩映的树叶,斑驳地投射在她脸上,那对棕色的眼瞳透着光,仔细看却是泪水盈满眼眶。  她注意到他已经站在门口了。“沈桦南,我旷课了,跟你一样。”  他可一点也不想听见这种话,就像是他把她带坏了。\"以后不要这样了,回去吧。\"沈桦南有点喘气。  “你找了很久?”她有点内疚。沈桦南走进教室里,蹲在她前面,细细端详着她微红的眼眶,“刚才哭了?”  苗安童心里觉得委屈,点了点头。  “傻瓜,谁叫你成天来找我,写不完作业被老师骂了吧?”  “沈桦南,我不想读了,也不想在这里了...所有事情都好烦。”  “说什么傻话...”他揉乱了她的头发,凝视她水灵灵的双眼,觉得现在的她真好看。  苗安童迅速地想转移一个话题。“啊...对了,刚刚我弹的曲子是我最近超喜欢的,叫「The truth that you le□□e」,是不是没有想过我会弹钢琴,还弹得这么好听?”她得意洋洋地等待沈桦南夸她。  “弹钢琴很适合你。”他不知道他虽然仅仅回答了简短的一句,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啊...你手里拿着什么?”苗安童看着他手机卷着一张四开的纸。  “是空的...”沈桦南把纸打开。  苗安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夺过他手中的纸,在纸的角落歪歪扭扭地写上沈桦南的名字,还在下面加上自己名字的缩写。  “干什么?”  “签名啊,要是哪天你出名了,上面就有我的名字啦。”她天真地对沈桦南笑。  “傻,出名哪有那么容易。”  “没关系,我得要你一直记得我才行。”少女眉眼带笑,仿佛在为自己这个举动感到得意。  “安童,可以...不要再管我了吗?”  “什么意思...”  “我会影响你。你跟我相处会很累,没有什么好处。”  “你...”  “我不是开玩笑...以后可以好好读书吗?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说,不要再管我了。”病痛已经毁掉了我,而我不想毁掉你。  “可是我没有怪你啊!”  “我...”他觉得自己好卑微,就连跟她相处的负重感都快让他感到窒息,只能哑口无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沈桦南,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们呆站着,时间像静止一般,安静得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窗外斑驳树影投射到苗安童脸上,他望着她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已经满溢泪水,突然很想抱住她。可是不行,那样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后来苗安童感觉到,沈桦南跟自己的对话故意变得越来越少。他害怕自己如果离她再近一点点,又会影响到她。  她开始走另一种策略了。她每天放学在他家门口蹲点,只要看见他就跟上去。  “安童...”  “我以后想跟你一起放学回家。”  “你真的不要再花那么多时间在我身上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廉价?”她硬生生扯出一丝笑容。  “我...”  “如果你一早就是这个意思的话,干嘛要说你喜欢我?”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  “沈桦南!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对我好就行了嘛!”  他呆呆愣在原地,他不喜欢看见苗安童哭,特别是被自己弄哭。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  “对不起...”  “你就只会道歉!你说对不起有个屁用啊!”  “...”  她大声哭出来,蹲在地上。  “安童,是我的问题...你不要哭了...”  “呜哇...”她哭得更猛了。  “我...我把我的话都收回去...”  “诶...?”她露出一副奇怪的哭脸。  “所以,你可以先不要哭了吗...”他无助地站在原地,看着苗安童用宽大的运动服袖子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安童背地里露出计划通的表情,她觉得简直可以给自己颁个奥斯卡影后奖了,她知道沈桦南立场特别不坚定,只要掉两滴眼泪就会动摇。她又抽泣着张开双手,沈桦南只能笨拙地走过去搂住她。她把脸埋在沈桦南的胸口,已经抑制不住笑得颤抖,沈桦南才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  沈桦南真的害怕自己会带坏她,因为他自己可以不学,但她不可以,她还有对她满怀期望的妈妈,还有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性格怪异的爸爸。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本应过上平凡美好的学生生活,可自己却会打扰她的生活。  所以最后,苗安童就是用这样死缠烂打的方式 ,搞定了沈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