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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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婉的话说的很轻,甚至带着撒娇的娇喃。可是嬴政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慌,他宁愿她像往日一样哭泣。 “你身子不便,寡人……寡人在这照顾你。” 嬴政抿着唇,如同一个固执的孩子,执拗的站在那。 韩婉再也忍不住,眼眶渐渐变红,她抓起身边的枕头便向嬴政掷去。 “你走啊,你不是怀疑我吗?你不是觉得我要害你吗?你不是觉得我救你是别有用心吗?那你干嘛要照顾我,我死了你不就可以放心了?” 韩婉的胸口起伏不定,牵动着伤口都有些疼,可是身体上的疼,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 他怀疑她,他在怀疑她。 虽然这两日她也曾想问他,刺杀之事,有没有怀疑过她,可她心里是很肯定的,他定然没有怀疑过她。 可是现实却无情的给了她一巴掌,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明明他不是一个多疑猜忌的人,哪怕幼年经历了那样的欺辱,哪怕他的母亲、弟弟都背叛了他,他的内心依然强大到无人可折,自信到无人可辱。 可是为何独独对她,防备、疏离、猜忌一样不落。 豆大的眼珠从韩婉脸颊上滑过,这两日好不容易有些红润的脸上,血色渐渐流失。 韩婉晕倒前最后的印象便是嬴政冲上来揽住她,神色惶恐而焦急。她气恼地想推开他,她不想让他碰她,她生气了,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 …… 天色熹微,香兰宫静悄悄的,唯有一盏彻夜燃烧的油脂灯发出滋滋的声响。 韩婉缓缓睁开眼睛,室内光线昏暗,但她还是立刻看到了趴在榻边睡着的嬴政,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英俊的眉眼愁雾紧锁。 韩婉想要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只是刚抬起手,胸口就阵阵发疼,她记得她昨天扯到伤口昏了过去,但虽晕过去,却也隐隐约约有些意识。 御医来了为她把脉,又有人轻柔的为她换药、喂药,折腾了很久很久。 她知道那个人是他。 明明怀疑她,却又那么细致体贴的照顾他。 你说,你是不是人格分裂。韩婉忿忿的想。 小心翼翼的挪动手指,想要去戳戳他的脸,就见他眼皮动了动似乎是要醒来。韩婉立刻想要缩回手去,但可惜没有来的及。就见手刚刚缩到一半,嬴政就已经睁开了那双如夜空一般黑亮的眼睛。 韩婉的手惊的顿在了半空。 嬴政看了眼女子气恼的眼神,又看了看她停在半空的手,墨眸微闪。 “御医说你的伤口有开裂的迹象,你不可再乱动了。” 边说边伸出手将韩婉的手放下,韩婉冷哼一声,抽出自己的手,扭过头去。 嬴政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抿了抿唇。 “……你莫生气了。” “御医说你情绪起伏过于激烈,不利于恢复,要保持心情平和。” 韩婉瞪了他一眼,朝门外喊道“小荷——小荷——” 小荷本就一直候在殿外,听到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蹭蹭的就跑了进来。 走到近前才发现气氛不对,大王紧绷着脸看着公主,而公主却是不看大王。 她就知道,公主昨天晕过去,肯定和大王有关。 定是大王又做了什么事惹得公主伤心。 想到这,小荷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勇气,不去看大王那难看的脸色,凑到韩婉面前道“公主,您怎么了?” “小荷,你陪我说说话。” 小荷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忙不迭的点头“好,公主想聊什么?” “嗯……”韩婉撇了一眼杵在那不动的身影,看向小荷说“就讲窦娥冤的故事。” “公……公主,什么是窦娥冤啊?” “窦娥冤就是……” 嬴政静静地看着榻上的女子,因生气她脸上的神情分外生动,讲到激动处会咬牙切齿的看他一眼,他如何听不出她在自比故事中六月飞雪的窦娥。 心中的不安惶惑仿佛在这一刻消失,心里平静的如同秋季的渭水河面。 乱事纷扰无常,万事不可顺心而为,但韩婉,唯独你,嬴政想听凭心意。究竟你是祸是福,嬴政愿意一博。 韩婉抬眼,恰好撞入他深邃幽深的眼中,仿佛如温暖的水流将她包裹,韩婉愣了一下,顷刻又如触电般低下了头,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再也听不清小荷说了什么。 不知多久,韩婉再抬头看去,却已不见他的身影。 小荷见此嘻嘻笑道“公主,大王已经走了,您别再看了。” “我……我哪有看”韩婉嘴硬“他走了才好,我正好不想看见他。” 小荷一脸“你不要口是心非了,我都看出来了”的表情,惹得韩婉羞恼不已。 她就是对嬴政太心软了,这一次她一定不要原谅他。 可是…… 总觉得忘记什么重要的事。 是什么事呢? 韩婉皱着眉思索。 ……糟了!她把韩飞的事情给忘了。 她答应了帮韩飞‘吹枕头风’,好让阿政做好心里准备。 可是现在,一来阿政本就怀疑她与韩非二人是合谋的,她若帮韩非讲话,岂不是更让他怀疑。 二来,她现在也并不想和阿政讲话。 确定了自己的确帮不上什么忙,韩婉心安下来。 只是还是吩咐了程路,让他留意打听一下与韩非相关的消息。 …… 一连两天都没有听到关于韩非的半点消息,韩婉有些心急,这韩非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有心想问一下嬴政,可是又拉不下脸,又怕他起疑,韩婉忿忿的瞪了一眼嬴政端坐在桌案上看书的人,狠狠的扯起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那边厢的嬴政手中的动作顿住,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简,起身走了过来。 伸出手拉下韩婉的被子,迎上女子气鼓鼓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道“你不想看到寡人,寡人走便是,你不要生气。” …… 韩婉眼睁睁的看着嬴政走出殿外,又气恼的缩回被子。 刚开始的时候还知道和她讲讲话,她不过就是没有理他而已,结果后来一回来就坐在那看书。 哼,死阿政,真没耐心。 …… 蒙毅偷偷的打量着身旁君王的神色,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除了感觉大王似乎很是烦恼,却实在看不出来他为何烦恼。 大王把他召过来,总不能是让他陪着他在这兰池转圈吧。 难道还是因为韩非之事? 思及此,蒙毅试探性开口道“大王心情不愉,可还是因为韩非之事?” 嬴政闻言停住脚步,转首看向蒙毅,欲言又止。 蒙毅被他看的心猛然提了上来,到底是何事让大王都难以开口? “大王,不会是家兄他——” “不是!”嬴政打断他,皱眉“你在想什么?” 蒙毅松了口气,问道“大王,那究竟发生了何事?” 您这样欲言又止,我能不多想吗? “寡人想问你……如何……如何让一个人——” “大王——”赵高的气喘吁吁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两人抬头望去,就见赵高往这边奔过来。 “大王……”赵高跑过来,看了一眼跟在嬴政身后的蒙毅。 嬴政见此,淡淡道“直说便是。” 赵高称了声“是”道:“大王,大狱那边来信,说是韩非求见您。” 闻言,嬴政眼神一沉,与蒙毅对视一眼,便随赵高往大狱走去。 …… 牢内…… 韩非问狱卒要了碗水,一口饮尽,但还是觉得渴,他忍住了要第二碗的冲动。坐了下来,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他发誓他第一次上法庭,面对早已成名的对方律师都没有紧张激动。 可是今天,不,是这两天他都觉得莫名的紧张和激动。 能不紧张吗?能不激动吗? 他要面对的人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秦始皇,一个横扫六国,首次完成中国大一统的千古一帝。 虽然已经见过,但上一次算是不知者不畏。 但接下来却是实打实的正式见面,并且顺利的话以后都可能在他手下做事。 想到这韩飞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极速的流动,冲到胸腔里,震颤的他浑身发抖。 激动和恐惧兼有。 其实让韩飞选,他并不想成为秦始皇的臣子。 废话! 历史上能与他功绩相比的就只有他的暴行了。做这残暴帝王的臣子,真是比律师要高危百倍的职业。 他韩非不怕死,却也是很惜命的。 虽然那个女人一脸信誓旦旦的说,她家阿政很温和,脾气又好,有理想又有能力,长的又帅,简直完美。 他就只有呵呵,这粉丝滤镜也太重了。 韩飞自然也想过越狱,可是这个念头一浮上来,就被韩婉一个看傻子一样跟否定了。 逃狱他会死的更快! 那日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如果他想活着离开天牢,真的只有跟着秦始皇混这条路行得通。 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韩非,不是嬴政想要的那个举世之才。虽然继承了他的记忆,可这像看了一场电影的记忆,可不代表他拥有了韩非的才能。 韩飞揉了揉眉心,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他是律师,从未涉足过政治。他虽然来自现代,有着超越这个时代两千年的智慧,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就可以安然的胜任,并不是不自信,而恰恰是他足够理智。 他记得他曾看过一句话,两千年之制,秦制也。 这个时代的人缔造了一种制度,两千以来没有人可以变更,足可见这个时代之人的智慧。 还有那个李斯,硬是用嘴炮把韩非说的选择了自尽,如今‘韩非’还活着,也不知他会不会接着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