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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自甘奉灵,一心合一意

作品:《 一夕魂牵叶难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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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宫女低头听候吩咐,伺候霜妃不急不躁用完早膳。  苏子叶应该就在离田七很近的地方,可她现在反而感应不到他了,似乎是千霜有意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在这殿内,布满了各种密闭类的结界,殿门一关,只要千霜不想,任何动静都传不到外头,而处于此内的人,一举一动,均在千霜的掌控之中。  千霜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起身道:“今日天朗气清,本宫想去御花园散散步,不必设排场,就你们三个,随本宫同去吧。”  “是,娘娘。”如兰和冬元抢先一左一右伴在千霜身边。  田七的地位,自然是只能跟在千霜身后。  御花园里满目春意,婉转悠扬的鸟语声似乎都透着阵阵花香。荷花池里只有几片稀疏的小荷叶,金红的锦鲤不断变幻着阵列,在柳枝交错的倒影里自在嬉戏。一条时断时续的青石板路通往荷花池的中心,那里伫立的一座六角亭台,每一面都垂着半透的金丝月白纱帘,随着清风飘飘扬扬。其中有一面还挂了一幅字画,因为薄纱的阻隔看不真切,颇有一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文人墨客之感。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皇嫂今儿好雅兴,在春日清晨独自来这御花园游园赏花。”  说话的是个十岁多的小少年,一身华贵,头戴小金发冠,脸蛋圆圆的,声音未脱稚气,形容举止却颇为老成,正向着荷花池走来。  千霜淡淡笑道:“康王殿下,您今日也有空来赏花?”  如兰和冬元福身行礼:“拜见康王殿下。”  田七慢了半拍,干脆不说什么,装模作样行了个礼。反正她在千霜身后,应该不会被注意到。  康王小小年纪,一举一动已然自带王者之气:“这是太傅交给本王的作业,本王每日都会在这个时辰,来池芳亭诵读四书五经。”  千霜是妃子,而康王,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储君,按常理,这两人应该是敌对关系。康王虽还是个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心里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是哪条,路上又有哪些障碍。自千霜成为后宫唯一的妃子,他一直派人在暗中注意着她,自己也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可却找不到她的一丝破绽。  “既是如此,本宫便不打搅殿下用功了,这御花园很大,本宫去别处游览便是。”千霜弯了弯腰表示告辞。  离开时,田七瞥见紧紧皱着眉头的康王,心里叹气,帝王之家的孩子,过早地步入尔虞我诈的世界,从残缺的童年开始,这一生,又有多少乐趣可言呢?  御花园果真是大,这么一逛,就到了正午,也没走完一整个园子。  一个公公踩着疾疾步伐,低身走到千霜面前:“娘娘,可算找着您了。”  如兰问:“王公公,什么事找我们娘娘?”  “芸茗郡主已到皇城,会在皇宫长住多日,皇上吩咐,他近来处理政务繁忙,无暇顾及,请霜妃娘娘代为照应,正好二人作伴便不觉乏闷。”  芸茗郡主怎么又来皇宫玩了?!田七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她不就暴露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苏子叶还在千霜手里,这可如何是好!  千霜令冬元即刻通知御膳房准备午膳。  刚返回凤栖殿,马上就有宫女把芸茗郡主领来了。  披散着一头乌黑波浪卷发的女子,阳光下的肌肤白皙透亮,浓密的柳黛眉下,海蓝色的深邃眼眸,带着审视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凤栖殿的女主人,水润晶莹的双唇勾起嘴角,弯腰行礼表示尊敬。  “千芸见过皇嫂。听闻皇兄破天荒封了一位绝世美人为妃子,千芸早就想一睹皇嫂的倾国之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郡主说笑了,本宫的容貌不过尚能入眼,哪比得上我千乘国第一美女芸茗郡主呢。”千霜亲自给芸茗移了座位,“霂桢,给郡主上茶。”  还没适应这个名字,迟疑了片刻,田七才确定千霜是在叫她。她心中甚为紧张,头低得都看不见前方了,还没靠近桌子,伸长了手臂,轻微颤抖着手把茶倒进芸茗身前的茶杯里,赶紧转身把茶壶放回去。  “等等!”本来已经坐下的芸茗突然站起来,走到田七前面。田七一瞬间停止了呼吸。她低下头想看清田七的脸,田七撇头后退了一小步。  “你把头抬起来!”她竟然直接上手把田七的头摆正了,惊呼,“真是你田七!你怎么在这里!子叶呢,子叶也来了吗,他在哪里?!……”  芸茗在田七周围转了几圈,看不到她想见的人,一下泄了气。  田七低着头小声道:“郡主,您认错人了,奴婢不是您说的那个人……”  “你骗我作什么,我又不是瞎子!还是说为了不让我见他,你都不敢承认你是你自己了?”  千霜不知芸茗怎么会认识田七,为了自己的计划,她得帮田七开脱:“郡主,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此人不过是本宫的一个宫女,名叫霂桢,并不是郡主的故人。”  如兰附和道:“是啊,这丫头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宫女,如此低贱的奴婢,又怎么会认识我们高贵的郡主呢!”  正好这时午膳呈上来了,芸茗不多纠缠,坐回座位:“有道理,一个捉妖的太虚宫弟子,怎么会突然在宫里做什么宫女?而且我看她的气质,也和田七很不一样,也许真的只是长得像吧。”  田七松了一口气。梳着宫女的发髻,化着宫女的妆容,穿着宫女的服饰,田七整体的感觉确实和以前很不一样。  千霜转了个话题,问:“郡主是否很喜欢皇宫?此次留住几日?”  芸茗喝了口鸡汤,道:“皇宫可比承王府好玩多了,都城的大街也比承州要热闹好几番。千恪哥哥回王府了,他讨厌我,处处针对我,我也不想出现在他面前,可是皇兄对我好,我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我,他才是我的哥哥。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辈子都不回去。”  “后宫冷清,偌大的皇宫显得空荡荡的,郡主的到来为它增添了好几分活力。郡主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承王和王妃没有意见,本宫与皇上绝不会让郡主离开。”  芸茗完全被千霜感动了:“皇嫂,你真好!你是皇兄唯一的妃子,他一定很爱你,以后你肯定能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多谢郡主吉言。”千霜笑道,心头却涌上了几丝苦涩。  千霜陪了芸茗一个下午,夜里称要早些休息,只留了田七,和自己关在凤栖殿里。  知道自己逃不过,田七像只待宰的羔羊,乖乖坐了下来,闭目调整呼吸。  千霜很满意这种态度,右手靠近田七,用自己的灵力把田七体内的灵力拉出,据为己有。  泛着隐隐蓝光的灵力抽离体内,汇聚成一条条飘渺的缎带,涌入千霜的手掌。并不陌生的感觉,身体逐渐虚弱,气息无法平稳,像是在不见尽头的大道上奔跑,越来越累,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心跳加快,脑海里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响,振痛耳膜。喉咙口像堵了一团棉絮,血气上涌,铁锈的气味。  田七忍不住捂住胸口,喉头一松,嘴角流出了鲜血。  千霜一收手,长长的衣袖扬起一阵香风;“今日就到这。注意保证你充足的灵力,以后每日这个时辰,自己过来助本宫修炼。记住,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这世上。”  田七擦干嘴上的血液,稳定自己的心跳。  千霜的容颜,似乎比先前更加焕发光彩了,她往殿内边走边说:“本宫可先让你见他一面,定了你的心。”  田七听闻,顾不得尚未恢复的身体,迈着虚浮的脚步赶紧跟了上去。  她才知道,原来凤栖殿有个密室,而他与她只隔着一墙之差。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别想耍什么花招。”密室的门关上了。  右侧的牢笼中,苏子叶被锁着双臂,禁锢在刑架上。  即使是被吸走灵力的痛苦,也不及这万分之一,她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其肆意流淌。  刺入双臂的锁魂链,鬼魂绝无法逃脱。他依旧一身落寞白衣,披散着一头黑发,脸色苍白如雪,已然没有了先前修炼出来的人气,就像最初遇见他时的模样,无助,绝望,仿佛前路只剩黑暗。  她扑上前,嘴里念着各种咒语,想要打断那些锁链,可是毫不起作用。若她还有足够的灵力,也许就能打开它了。若她的焚花剑未被千霜收走,也许就能砍断它了。  苏子叶摇头:“没用的,就算只是锁魂链我也挣脱不开,况且上面还施了千霜自创的咒法,天下唯有她可解。”  “你……痛吗?”田七抚着他的手臂。  苏子叶笑得很温和:“傻田七,我都已经死了,怎么会痛呢。”  田七哭道:“你才是傻瓜……太虚宫的基本课程学过,灵魂若是真正受到伤害,所感受到的痛苦是肉体的百倍……玄铁锁魂链,会不断侵蚀魂魄……”  “凭这么多年的修炼,我尚能抵御。”嘴角保持着笑容,可他的眉头却是皱着的,“别哭了,我现在无法为你拭泪。我让你离开,你都没有听到吗?……你的气息,为何如此微弱?”  “一直以来都是你缠着我,现在,你休想赶我走!我没什么,千霜不过是想吸我的灵力,既然她每天都需要额外的灵力修炼,那么她就必须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苏子叶的笑容终于保持不住了,一阵一阵的抽痛从灵魂深处传来:“不,这太危险了!每天被夺走灵力?!长此以往,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你赶紧想办法离开!”  “我是不会走的。我假装宫女留在凤栖殿,千霜答应过我,只要她高兴了,我就能来看你。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毫无破绽,我肯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你一定要撑下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命也不要了。”  “……好,我们都要坚持下去。”苏子叶的眼神,始终未离开田七,她便是他全部的力量,“我着实心有不甘,若不是用了骨灰招魂之法,凭我们之间的联系,我又怎么会落入她手中!”  “千霜竟然连骨灰都不放过!”她果真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任何歹毒的事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做下去。  趁着这个时候,田七观察了一下整个密室,除了入口,密不透风,四周还有结界加持,想要逃脱,可比登天还难。难怪千霜可以如此放心她单独进来。  “……别转了,时间快到了吧。”苏子叶看着田七走到这走到那,对着墙壁敲来敲去,道,“我现在觉得很痛,如果你能为我做件事,我必定不会再痛了。”  “什么?”田七小跑到苏子叶身边,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泪痕。  “亲我一下。”  “……你现在还在想这种事,看来我真的不必担心你。”  密室的门发出缓缓响动。  田七知道她得走了,下一次又不知多久才能再相见,才觉得曾经天天黏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石门开启的声音,仿佛是一把刀,一下一下不断切割着他的魂魄。  一日三秋,相思难解,他的目光逐渐黯淡。  两片柔软触上了他的唇,夹杂着眼泪的咸涩,她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庞,不舍的气息传入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手的支撑,他只能用舌尖,努力地挽留,雕刻一般勾勒着她的唇齿,深深地交缠,拼尽全部意识记住每一丝触感。  如果灵魂也有心脏,他心里的火苗,又在重新熊熊燃烧。  “我还会再来的。”  她走出了密室,瘦弱小小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还有下一次,还有希望。墙壁上蜡烛的微弱火焰,似乎也有了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