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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裱画　　这就是像一出从开始到中途都是黑白的哑剧，却在结尾突然蹦炸出一朵彩色的烟火，吓人一跳。　　这绝对是正常状况之外的不正常行为。绝对是。　　几天后，刚好是9月1日全国中小学生开学的日子，小区附近都是背着书包聒噪的孩子群。　　我约了景瑞在旧货市场见面，他要买的那幅画此时正在一家装裱店柜台上，店老板正在跟我探讨我的画，我拿了我的画册给他看，他说我可以画几幅在他店里摆卖，他只收点租放费。　　正说着，景瑞进来了，我怀疑他家的衣柜只有一种衣服，像电视里演的那种一整排的高档西装，一整排的笔挺衬衫，哦，对了，还有一套上次去我家道谢穿的蓝色运动衫。　　他往那里一站，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闪闪发光，耀眼夺目的光芒的视线集中点。我想就算是高傲贵气入云霄的女子也会对他动容的。　　可惜啊可惜，这种下只配出入高档会所的职场经理人却应我的约到满是市井之气的杂乱的旧货市场来，在一堆货柜夹缝里还得矮缩着半个头。　　他过来的时候我正蹲着研究一只旧鱼缸，三面是木头一面是玻璃，几只红色或黑色的金鱼躲来躲去。他看着我，愣了半天。我看自己，没什么异样啊，只不过扎起了头发，换了一件白色的棉外套，一看就是地摊货啦，我和老妈的衣柜从来没有一件名牌。　　我说：“我选了两种，最合适的，你自己看一下吧。一种的浅灰色的还有一种的暗紫色。”画框在画作成本里面，我挑了个最便宜的，当然这个不能随便说出来。　　他选了暗紫色的，我怀疑他是紫色控。　　我指引他过来看画，“因为我用色较深较沉，整个画面略显压抑，不至于太亮眼。不过你也没说要什么风格的啊。”　　他之前已看过半成品的画作照片，并没有说什么意见，我就默认继续按我的设想填满了画布。　　“要不我们四处逛逛吧，估计得半小时左右。”我建议，因为得剪裁装框修整，实在没什么可观性。　　我一脚踏出店门，走在大街上，阳光伴着风，很舒服。我不经意哼着歌。　　他听完，说：“上次听你唱歌还挺好听的。”　　我说：“你今天又不上班，干嘛还穿着西装啊？”我转移话题，免得脸红。　　他说：“刚去见了几个客户，特意叫别人送到这里的。”　　“那你车呢？”我问。　　“送到车行保养了。”　　我郁闷了，问他：“那你怎么把画拿过去啊？”　　“你以为别人开快递公司是做什么的啊？”他轻描淡写。　　我从牙齿缝憋了个切。　　我们接着逛，有彩色玻璃珠穿成的手链，刷了蓝漆竹制的花篮，上面插着炫目的太阳菊，古色古香的书桌柜子等等。走得累了我就坐在街边的台阶上，喝口水捏捏脚。　　他几乎没说什么话，只一路尾随着。我也尽量不在意他。　　有几辆摩托车和货车从眼前经过，尾气熏人，他把手伸向我说：“站起来。”　　“干吗？”　　“地上脏。”他意指我的行为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我顿时被挫伤一样，就是不起来。两人僵持了一会，直到他撩起西装也跟着坐我旁边。　　我得胜般嘴脸，“你不是说脏吗？”　　“你一个小姑娘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他解释。　　“大男子主义还能用到这种地方。”　　他低着头笑了笑。旧货市场马路边都是乱堆的货，或是咕噜咕噜死响的推车，人来人往，声音鼎沸。我们坐着，看着，却心生惬意，好像这浮云众生都与我们无关了。　　　　半小时后，他付钱叫店家把画送到他家。这样我们倒省得抱着画满街走了，估计这就是所谓的没有钱办不到的事之一吧。　　我自己掏钱买了几样东西回家，景瑞每次都要帮我付，但我真的很反感如此，我拒绝多次之后他也只好作罢。　　“我要坐公交车回家了，再见吧。”　　虽然现在没工作，但是我回家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比如洗衣做饭，还要重新整理找新工作的心态和证件，所以跟景瑞的见面就到此了。　　他看着我不语，像小孩子犯了错那样的表情。　　他不是很自我的那种人吗，想要干吗就干吗，以为地球都是围着他转这样子。不过也没关系，与我没有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么想着的我心内顿顿的开始失落。　　他似乎想了一大圈才想起来似的说：“对了，画的钱我还没给你。”　　这可是我业余做的兼职，是凭着自己双手好好赚来的，我当然不能不要了。他拿出纸袋，付了一沓钱给我。我吓一跳，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钱，我数了十张，说：“这是我的工时费，材料费，还有包装费，我说过的，我不需要你特殊照顾。”　　这个大男人，从我第一次见他遥不可及的疏离敬畏，到邋里邋遢酒醉混乱，也见过他商场酒局假面狐狸勾心斗角，却偶尔还会显见比我年龄还小的幼稚作风。一个成熟的事业有成的男人起码能自如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不会不分场合不分轻重肆无忌惮把情绪放在脸上。　　我想了想，其实也没有想得太清楚。我肯定算不上一个成熟的人，所以会把情绪写在脸上，可能景瑞正是看到我一脸想回家的样子才会失落。可是对于景瑞，我居然能一眼从他脸上看到他的情绪，实在是破天荒了。　　他依旧理着短短的硬朗的短发，眼睛深邃瞳孔漆黑，薄唇，浅浅地抿着，下巴有点尖，笑起来牙齿很白很灿烂，长相足以用俊朗帅气来形容。皮肤深色，身高很高，起码有182，身形威猛，站着威风凛凛的，走路带风，意气风发，说话声音很是好听，字正腔圆，有北方人的浑厚深沉。　　我们站着，好像都能永久了。　　最后，我终于说：“你说到纪文公司的事，我可以考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