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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后来艾米连按摩都放弃，因为艾米只要一碰到温存，温存浑身上下就像针扎一样疼。　　艾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剩下祈祷。　　可能祈祷比较管用，温存在死去活来半个小时后终于重归安静。　　安静下来的温存嘴唇都已经咬破。　　她感觉胃部腾出一点空间，伸手想要拿桌上剩下的半杯小米粥喝。　　艾米忙拦她：“粥已经凉了。”　　温存道：“凉了没有关系，我怕一会儿再疼没力气。”　　宫缩的疼痛都已让她耗费大量体力，生产更不必提，她必须抓紧生产前的每一个空隙给自己补充体力。　　艾米没办法，只得往剩粥里添些热水再递给她。　　如果多一个陪床的人她就可以随时走开去买一些食物，眼下温存疼得厉害了连意识都混沌不清，她哪里走得开半步。　　霍思危说会有人过来帮忙，她等了这么久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温存接过烫热的粥，真挚地向艾米道谢。　　“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等我生完之后再好好谢你。”　　艾米忙道：“不用谢，真的不用谢。”　　她每次道谢艾米都觉得过意不去，就算孩子的出生是个错误，那也不是温存一个人的错。　　霍思危连自己的孩子都狠的下心不管不顾，她有必要认真考虑一下自己以后的职业去向。　　她如果不继续跟霍思危，申请调离调到哪个部门才是最好的选择　　新越集团是霍董事长年时与三个朋友共同成立，现在的新越集团虽然仍旧分作三派，但是纪遥林从小在霍家长大，纪家这一派大抵是与霍家形成了一派，而她若要调离，仅有聂总经理一派能够加入。　　因为老董事长的扶植，霍思危自己的野心，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两相对峙的局面会成为一方被另一方压制，她今时若投靠了聂家，以后在公司极有可能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她正在心里规划前途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生产结束后和艾米不会和再和你联系，你也别指望通过她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艾米听到这个声音惯性地起身。　　霍思危怎么自己来了　　她立刻用职业性的表情掩饰掉自由自在的表情，免得在霍思危面前泄露自己的心思。　　温存靠在枕头上停滞不动，吸管里小米粥停在高出杯子一寸的地方，不上不下。　　阿衍真的来了吗？　　还是她又出现幻觉？　　护士过来量血压，量完了，告诉温存她的血压已经恢复正常。　　护士临走前嘱咐艾米：“虽然血压已经降下来，但家属要注意观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产妇出现头晕不适的症状要赶快通知医生。”　　艾米一一答应，护士又对霍思危说：“你太太坚持要顺产，既然你来了，请你跟我去一趟周医生的办公室。”　　霍思危不过是想到病房看一眼就走人，然而此时护士请他他又不好不跟着护士一起走。　　温存的目光随着霍思危的背影移动，心脏又开始加速跳动。　　阿衍的身体出现在她面前了，是真实不是幻觉。　　可是霍思危不是不要来吗？为什么此时又出现了　　因为他的出现，她再次下油锅的时候并没觉得很痛苦。　　她两遍油锅下完霍思危才从周医生的办公室回来。　　霍思危才走到她面前，温存便骤然抓住他的手。　　虽然霍思危的手又冷又冰，但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　　霍思危像以前一样挣开了她。　　温存不解地问：“你不是不来吗？为什么又来了？”　　艾米觉得自己夹在他们中间有些尴尬就找了个借口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霍思危道：“有时间就来，没时间就不来，来不来取决于时间，和你无关。”　　温存努力从霍思危眼中寻找阿衍的温度。　　阿衍真的是彻彻底底消失了吗？连一丝一毫的破碎意念都不曾留下吗？　　霍思危道：“你的医生说你身体状况不佳，建议你选择剖腹，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拒绝？”　　他的语气生硬的像是上司找下属谈话，温存失落地答道：“顺产的孩子会比较健康。”　　霍思危道：“你的情况和别人不同。”　　生命危险和稍微健康的孩子，重要性截然不同的两者也能构成一道选择题吗？　　温存摸着肚子，她气平和，态度坚定。 　　“我可以生的，我自己知道。”　　就因为她和别的妈妈不同所以她才更需要顺产。　　她在怀孕的过程中情绪低落伤到害孩子，现在能为他多做一点她就会多做一点。　　她已经和医生沟通过，选择顺产对她虽然存在风险，但孩子并不会因之受伤害。寻常的妈妈在面对和她同样的问题时都会选择顺产，更何况她一个内心有愧的妈妈。　　霍思危对她的答案报以冷笑，没有人会蠢到丢了西瓜去捡芝麻，除非她另有所图。　　“随你怎么选，只是你既已做出决定，就不要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　　温存听他冷笑内心惴惴。　　即使眼前的人是霍思危不是阿衍，她依旧怕他会突然离去。　　“难道我的选择有错误吗？你认为我应该怎么选”　　霍思危冷笑依旧：“你在没有必要冒险的情况下选择冒险，无非是为了在我面前塑造一个好母亲的形象——曲衍你就试图对我发动攻势。可惜我不是曲衍，我不会像他一样单纯，任由你骗来骗去。”　　她既然想要表演他也不会阻拦，他倒要看看他今天如何收场。　　温存如坠冰窖。　　尽管霍思危不是阿衍，但伤人的话从阿衍身体表达出来，她仍然做到不伤心。　　霍思危看到温存流露出伤心的眼神，内心产生一丝触动，但他随即警醒，告诉自己不要被她骗到。　　他打电话让艾米回病房，艾米回来病房后他自己就要走了。　　温存听到他说要离开强撑着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大，一张脸顷刻间苍白如纸。　　霍思危看都没看温存一眼就离开病房。　　艾米望着霍思危离去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劝阻一声，想一想还是作罢。　　与其劝霍思危这个冷心人还不如劝温存想开点。　　她正预备回身劝温存的时候却看到温存从她面前走了过去，扶着肚子，费力地一步一步往外追。　　她一开始走得还算快，等走到门外浑身上下连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没力气她就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前挪，最后疼得一步也走不动，便靠着墙壁大口喘气，眼睁睁地看着霍思危越走越远。　　仅仅距离她十几步的安全出口，霍思危只要转身走出就会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她绝望得像是置身滚滚浓烟之中，可就在这她被浓烟呛得窒息的时候，她竟然看到霍思危回头。　　她来不及分辨真假，站直身子大声地向他喊：“就今天骗我这一次吧，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我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一样是在父母的期盼中出生，我也希望自己疼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有丈夫陪在身边。”　　她不可以再凭空幻想出第二个人了，否则她迟早会变成一个疯子。　　她自己情愿沉浸在疯子的快乐里，但是孩子不能有一个疯子做妈妈。　　走廊上是嘈杂的人来人往，温存的世界却安静到连每一下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