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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伴随着雾气，微微张开朦胧的眼睛，照亮整个灰暗的世界。　　一大早，室友便去上课，独留我一人在寝室。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衬托出平常没有的寂静。　　收拾好行李，朝阳从窗外映出一道道金色的暖意，洒在寝室一角落显得微不足道。　　我拉上行李箱扫视一遍寝室，无论何事，时间一久，就会在心中留下不舍的烙印，隐隐作痛。　　出校门口，回望这所学校，记忆像微风拂过我脸颊一般，把所有人的背影吹散在尘埃中，倍感凉意。　　踏上车程，回到儿时的乐园，一片片绿油油地稻田映入眼帘，飘散记忆。依靠在窗户边，自己的身影跟随汽车浮过，他跳着，跑着，笑着……　　奶奶知道我要回来住一天，菜刚买回来就在门口碰到我。　　“小泽，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奶奶好去接你啊！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她心疼不已，但一秒过后，脸上浮现出笑容。　　“奶奶，您不是买菜嘛！这点路，还麻烦您。”我放下行李，脱下书包，卸下负重的包袱，享受如释重负带来的感觉。　　“想吃什么，尽管说。”　　“还没想好呢。这样吧，你做什么我吃什么，随便点儿。”不想为难奶奶，也实在想不出想吃什么。　　“行，待会儿，奶奶给你做喜欢吃的菜。”慈祥的奶奶自打见到我，笑容就没有终止过。也许是高三补课很少回来的缘故，甚是想念。　　“好嘞，我给您当下手。要不我来做菜吧！”看到她那苍老的面孔实在不忍心为我做任何事。　　她拍拍我肩膀，似乎早已习惯照顾我这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呀，长途跋涉地刚回来，去休息。”　　“没事，每天精力旺盛都不知道找哪发泄呢？”我脱口而道。　　“听话，明天一早你又要去天横市。”她笑容退回去，变得严肃起来。　　从小就拗不过奶奶，只好撇撇嘴去休息。　　“对了，小泽，给你爸和爷爷上柱香，明天走的时候也记得上一柱。”　　“好。”　　爸和爷爷的遗照并排挂在墙上，黑白照异常显眼，此时我柔肠百转。人这一生，最遗憾的莫过于没能说一句再见，便转身离开世界。　　默念道:“爸，爷爷，小泽回来了。”恭敬地插上香，鞠躬。　　转过身，发现满头白发的奶奶忙碌的身影，心中难免产生恐惧感。最害怕当我醒来，她消失在眼前。尽管这是早晚的事，但从不敢去细想。　　爷爷去世时我才二年级，那时还不懂人对待亲人离去时的崩溃感受。　　自从我考进县中学，奶奶就这样孤苦伶仃地生活，周末才能去看望她老人家。我爸当年在天横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我们大家庭才得以团聚。　　中考前一个月，爸特意回来，我们好不容易得以团聚，然而中考在送我的途中，车祸不幸身亡。　　现在奶奶是我唯一的依靠，虽有亲朋好友，但他们有各自的家庭，不便打扰。　　许多人心生疑问，我妈去哪了？小时候我也疑惑不解。直到懂事后，我爸和奶奶对我说，她难产去世，当时太过突然，没来得及拍遗照。　　饭后，我陪奶奶在街上转转，她已不再矫健，走路时减缓的步伐，让我也慢下来。　　她转身望向我，“要不要带点这边的特产？”　　我停下脚步，道:“不用，几个月而已。还有那么多书要带，多了太麻烦。”　　“如果到那边，想吃这土特产，给奶奶说一声，奶奶托人给你寄过去。”　　“真不用。这些土特产小时候吃过，吃腻了。”　　“那好，走，奶奶给你买衣服。”　　“不用，我自己到那边去买。”如果换成别人早就不耐烦发脾气了，但对于奶奶，依旧耐心地回答。　　“你到那边没人管，不要嫌奶奶啰嗦。”她终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您也得让我独立一下不是吗？这些不用您操心，我长大了。”为了不让奶奶多心，口是心非一下。　　虽然也会有一秒钟觉得烦，但这种烦却有丝莫名的伤感，重叠上一秒，让烦变成理解。　　奶奶为我日夜操劳，不明白为什么，唯独这次心里不是滋味。也许是我爸的离开，也许是我这次千里迢迢的离别。　　老天，真诚地祈求你，请多给一些时间好吗？别让唯一爱我的亲人留下遗憾，希望高考后依然能见到健康的奶奶，好吗？　　“行行行，小宇长大了，奶奶也说不过，读书就是不一样，说话往大道理上说。”奶奶斜看我一眼。　　“嘿嘿。”我挠挠头，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奶奶，等考上大学回来一定要庆祝一下。“我随口一说，成功找到新话题，也不知哪来的自信。　　“还说呢，到那边没人管一定要好好学习，现在说什么空话。”也许是现在高中成绩的缘故，让奶奶略显失望。　　“知道啦。”我低下头。　　“奶奶，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我抬头，故意避开学习。　　“你个小机灵鬼。”奶奶用指头一指我额头。　　“嘻嘻，我讲喽。猫对蜘蛛说，‘你是zhizhu吗？’蜘蛛答，‘对啊，我是zhizhu。’” 　　奶奶一脸茫然，“这是笑话吗？你当奶奶老年痴呆啊，还没傻到那个地步呢。”看来是没领悟到笑点。　　“没有，我哪敢啊！这次我说慢点，猫对蜘蛛说，‘你是只猪吗？’蜘蛛答，‘对啊，我是只猪。’”我特意将“只”和“猪”重读。　　她忍不住笑道:“这样啊!"又突然反应过来，用手指了一下我太阳穴的位置，“你个小兔崽子，说谁是猪呢？行啊，敢欺负奶奶” 　　“天地良心，明摆着就是冤枉啊！"　　"你是奶奶从小看着长大的。奶奶会不了解你的小心思才怪呢。"　　街道对面传来刺耳声，"好巧啊，你们也出来转，去哪转啊"定睛一看，才知是村中的邻居李大妈和她丈夫。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也冷清，难免有些格格不入。　　奶奶隔街也扯着高嗓子回，"随便转转，小宇明天去天横高考。"　　“这时间晃得挺快，一眨眼就考大学了。加油啊！”　　我只好点点头。　　这一传，高考成绩又成这个村的热点。想当年，我是整个县铁定的中考状元，然而事事难料，最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我们先走了。”李大妈转身挽着丈夫的胳膊。　　大家挥挥手道别。　　我快速调整好心情，“奶奶，我们去宠物店，给你买个小动物怎么样？”　　奶奶眉毛一皱，“买小动物干嘛？”　　“买只小动物陪您，就不孤单了。您还能和它聊聊天呢，多好啊。”　　“不用买，昨天你程阿姨还说她家狗下了三只崽，问我们要不要一只？奶奶记性差，没来得及告诉你。”　　“咦，正好要着，奶奶你要喜欢，走，我们去要。”正准备往回走。　　奶奶把脸扭向一边，“奶奶无所谓，你喜欢就带过去吧。”可能觉得大人之间要东西不好意思，便排开自己，拿我来挡牌。　　我哭笑不得，“奶奶，飞机上带不了宠物，托运也不方便。这样，先陪着您，先养段时间，高考后我来接班，免得到时候再去买，还花钱。奶奶，我去要。”　　奶奶听到我这么一说，不再拦我。　　到门口大声说:“程阿姨，狗送人了吗？我要一只好吗？”边说边走进屋里。　　“还没呢，在后院，有三只，看上哪只就领哪只。”程阿姨十分豪爽大气。　　后院有个纸箱，里面装着三只黑灰白巴掌大小的狗，品种应该是农村的土狗，估计刚出生不久，眼睛都睁不开。在里面不老实的爬爬爬，仿佛想出去。　　我选了一只灰狗，奶奶点头示意，表示同意。　　“谢谢程阿姨。”目光从狗的身上转向程阿姨。　　“没事，我们养一只就够了，反正多了我们也不会养。”　　农村人与城市人最大的区别是淳朴和热情，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在背后议论任何一个人。　　“奶奶，小狗可爱吧，叫‘小灰’吧。”我温柔地抚摸小狗的毛。　　“咬你手呢，还故意放。”听得出奶奶也喜欢它。　　回到家，我找了个纸箱，放些不要的衣服和毛巾搭建狗屋。它似乎还不太会走路，把它放里面，一瘸一拐地走着，时不时奶声奶气地叫着，逗得我和奶奶嘴角上扬。　　……　　就这样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时间不懂得人情世故，依旧飞速运转。夜来临，星空漫步，乡村少了些许汽车的呼呼声，平添了几分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寂静萧条略显冷清。只愿天公作美，划出一道经久不衰的流星记下奶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