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代与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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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月,你的花,签收一下。”快递员喊到。 对于这一幕,办公室的同事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两个多月以来,每隔三天就会有一束鲜花准时送到南宫月手上。 有时候是娇艳欲滴的玫瑰,有时候是含苞待放的百合,有时候是芳香四溢的栀子花。花束上都有一张精心手写的卡片,或是一首浪漫的情诗,或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或是一两行摘录的句子。无一不显示着送的人的认真和用心。 “你就不考虑考虑?”冷如烟问。 南宫月的眼里出现了矛盾和挣扎,这两三个月左岸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她仍旧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除非他告诉我当初离开的原因。” “小月,其实……”冷如烟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要不给左岸一个机会?” “你怎么会帮他说话,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南宫月疑惑地问。 “没有,就是觉得他是真心爱你的,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揪着过往不放。”冷如烟说。 “如烟,我害怕,这样的事情,我承受不了第二次,否则,我会死的。”南宫月说,谁又能知道她一语成缄,最后死在了她的感情上。 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南宫月和冷如烟走出公司的时候,就看到左岸撑着一把雨伞站在车前。大雨砸在地面上溅湿了他的裤脚,他浑然不在意,眼神专注地看着公司门口。 “月儿。”看到南宫月出来,左岸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冷如烟把南宫月往左岸身边一推,说:“我今天要回家,小月就交给你了。” 南宫月也没有矫情的推辞,下这么大的雨,她可不想去挤地铁。左岸显得很开心,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结果却出乎意料。 “月儿,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好不好?”左岸决定趁热打铁。 “左岸,你还是不告诉我是吗?”南宫月侧头,盯着他,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月儿,我……”左岸张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机会我已经给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南宫月收回视线,望向窗外。 左岸也沉默了,他不想告诉她,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固执。 下车之后,南宫月拨通了一个电话:“我是南宫月……”她决定破釜沉舟,不想再这样和左岸无尽地纠缠下去,他累,她也累。 梅子墨正在整理资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他顺手接起来:“你好。” “我是南宫月,还记得我吗?”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嗯,我记得。”梅子墨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了她,那个喝得烂醉如泥,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 “那个……”勇气消失殆尽,南宫月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梅子墨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下文。 “你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南宫月说,语调急促紧张。 “吃饭?”梅子墨觉得奇怪,是为了感谢他上次出手相助,但是这时间也隔得太久了吧?可如果不是因为这原因,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还没有熟到一起吃饭的地步。 “嗯,还,还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南宫月说。 梅子墨笑了,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美女相邀,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推开包间的门,梅子墨就看到南宫月不安地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看到他,她不自然地笑了笑。 “怎么,笑得这么难看,不欢迎我?”梅子墨调侃到。 “不,不是,你坐。”南宫月说。 “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梅子墨安慰到。 南宫月想说自己不是紧张,而是不好意思,上次已经在他面前那么丢脸了,这次又要拜托他做那样的事,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我们要不要喝点酒?”南宫月问,酒壮熊人胆,或许喝了酒会好一点。 “你确定?”梅子墨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还是算了吧,我怕你等会连自己要说的事情都忘记了。” 南宫月的脸一下子腾的红了。梅子墨不再笑她,低头吃饭。 晚饭在沉默中结束了,南宫月满怀心事,吃得极少,梅子墨倒吃得挺多,佳人在侧,连食欲都变好了,看来自己要加把劲,早点把某人追到手。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边走边说?”梅子墨提议到,他看出南宫月的局促不安,到外面走走或许会有助于缓解她紧张的心情。 大街上人来车往,梅子墨贴心地将南宫月护在里面。 或许是梅子墨的从容淡定感染了她,也或许是这件事情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南宫月终于开口了:“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嗯?”啥情况,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美女主动告白?难道自己魅力这么大,才见过一面就让对方念念不忘? “我的意思是让你假装我男朋友,可以吗?”南宫月赶紧解释。 “既然你叫我帮忙,我应该有权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吧。”梅子墨说,看来自己是太自恋了。 南宫月将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她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想逼他一次,不想糊里糊涂的,如果成功了,知道原因,或许我会原谅他;如果失败了,说明我们缘尽于此,我也不会再抱有念想了。” 梅子墨认真听完,敲着桌子说:“照你说的,他应该还是很爱你的,过去的事情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他执意不说呢,你真的打算放弃?”梅子墨觉得自己有点不懂女人的心理。 “对我来说,很重要。”南宫月坚定地说,又问了一句:“你可以帮我吗?” “好。”梅子墨点头。 第二天,梅子墨如约来到南宫月的公司。南宫月挽着他的手站在左岸面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以后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左岸宠溺地看着她说:“月儿,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 南宫月侧身踮起脚尖在梅子墨的脸颊落下一吻,轻轻的,浅浅的。亲完她挑衅地看着左岸。 梅子墨懵了,这福利简直不要太好! 左岸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里的悲伤痛苦仿佛要溢出来。两人对视着,好像在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拔河,不能有一丝的泄气。 良久,左岸败下阵来,他盯着梅子墨看了几眼,转身离开了。 南宫月像泄了气的皮球,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肯告诉她。这场她和左岸的博弈,没有赢家。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 一连几天,左岸都没有出现,南宫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冷如烟最近好像很忙,一下班就就溜得不见人影,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个人慢慢地走出公司大门,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个女生,指着她的鼻子骂到:“南宫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残忍地伤害他,可即便这样,他还是那么爱你,舍不得你担心,舍不得你难过。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我,好像不认识你。”南宫月苦笑一声,自己最近竟然这么倒霉吗?还能碰上这样的事。 “我是为左岸哥哥来的,他快被你害死了。”那个女生擦了擦眼泪,恶狠狠地说。 “什么意思?”南宫月疑惑地问。 “你跟我来。”那女生说。 南宫月直觉这个女生知道左岸很多事情,她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 ...... 米小黄终于下定决心,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三,二……” 忽然,电话响了,是凌云。米小黄犹豫了一会儿,按了接听键。 “小丫头,还在睡懒觉吗?快起床,我带你去玩。”凌云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米小黄紧紧咬着嘴唇,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没有睡醒?真是个懒丫头。”凌云宠溺地说。 “云哥哥。”米小黄实在忍不住了,哇地一声放声大哭,声音里充满无助和绝望。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在她身上?她该怎么办?只要想到那不堪的屈辱的事情,她就恨不得去死,死了就可以把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了。可是现在她又舍不得死,死了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她的云哥哥了。 “小丫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别哭。”凌云慌了。 米小黄哽咽地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她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她的云哥哥说,可是现在,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小丫头,你先别哭,我马上过来找你。” 凌云见到米小黄的时候,她已经止住了哭泣,只是脸上还带着泪痕,还有被咬破的嘴唇,还有鲜红的血溢出,看上去,无端地显得妩媚妖娆。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小丫头,别怕,一切有我。” 米小黄的身体有些僵硬,早上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眼前,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该多好,梦醒后一切就过去了。可是身体的不适告诉她,这件事是千真万确已经发生了的。一股强烈的恨意从她心底传至四肢百骸,那个毁了她幸福的刽子手,她想要杀了他。 凌云身上熟悉的味道使得米小黄渐渐平静下来,她伸手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凌云一下一下地轻拍米小黄的背,就像小时候哄她那样,感觉到她的呼吸渐趋平稳,柔声说:“我抱你到床上休息一下好不好?” 米小黄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略带恐惧地说:“不,不要。” 凌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好,不去,我们坐沙发上。” 米小黄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凌云的大腿,感受他的手轻抚她的头顶。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突然说:“云哥哥,你读书给我听好不好?” “想听什么?”凌云问。 “□□的葬礼。”米小黄说。 “胡说什么同情,怜悯?那种廉价的、卑微的情感能适用于你和我吗?我是一个感情泛滥、随处抛洒、随处赐予以换取别人的感激的伪善者吗?你是一个精神世界一贫如洗、仰赖别人感情的施舍的乞丐吗?你亵渎了我们之间的爱!你问我爱是什么?我告诉你:爱就是火,火总是光明的,不管那熊熊燃烧的是煤块还是木材,是大树还是小草,只要是火,就闪耀着同样的光辉!爱就是爱,它是人类自发的美好情感,我因为爱你才爱你,此外没有任何目的!不要用‘自我牺牲’这样的词藻来贬低我,我们双方都不是祭坛上的羔羊,我们付出了爱,也得到了爱,爱得深沉,爱得强烈,爱得长久,这就是一切!”凌云的声音深情动听,仿佛化身为楚雁潮,正对着他的新月诉说爱的宣言。 米小黄睡着了,她睡得很不安稳,好像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锁,时不时发出几声呓语。 凌云的心揪成一团,他不知道米小黄经历了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似乎是感受到来自他的安慰,她慢慢放松下来。 凌云走进房间想拿被子,不经意间发现枕头底下有一封信,他打开: 深寒孤梦,冷裘独枕,我从沉睡中醒来 忆往昔,半世烟火红颜薄,一生情思无着落 清风拂柳梢,明月挂枝头 弦歌断,千帆芳华碧空尽,万缕涟漪入东沧 烟柳钓寒江,伊人倚窗前 时光飞逝,谁还记得千年前邂逅一场繁华? 在不成殇的梦魇化蝶飞舞,聆半世骨笙敲响 可最后还是在忘川的奈何桥说了一声再见 便情如潮散,也就此两岸,恍然一梦醉清风 你的温柔给了谁,谁又将一生交与你 时光荏苒,千年不见,你是否如昔 悠悠岁月,可有人常伴你身侧 为你红袖添香或轻舞霓裳 凡尘漫漫,往事如风,只与淡,不能忘 蓦然回首,微笑眸润,遗憾,无奈 从来世事皆多励,抓不住,放不开 梅树盈红,本想就此别过,不思不念 怎奈一湖雪白,你身影映入 有风,吹不散,有雨,滴如环 千年修千年缘,庇护了多少风花雪月的心愿 如果相遇,当微微一笑默默走远,恍若擦肩 如果轮回,你还在彼岸,我还在桥畔 三生黄泉下,便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待雾气昭昭,树影缭绕,莫回头 转身而去,就此相忘,莫重逢…… 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要和他咫尺天涯,形同陌路?不,他不允许!多年前,他已错过了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除非他死。 凌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沉重到她几乎无法承受。他不想去问,不想让她再一次想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她还爱他,就够了,还有什么比两个人相爱更重要的呢! 米小黄醒来时,看到凌云正在厨房低头切菜,晕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平添了几丝温暖,这是长久以来她一直渴望的家的味道。现在这感觉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她却没有资格拥有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溢出泪水。 “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愁善感?”凌云走到她身边,抬手擦拭去她的眼泪。 米小黄摇头,可那晶莹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 凌云的吻轻轻地落在米小黄的眼睛上,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哭,感受着他的温柔。 “放心,我在。”凌云在她耳边轻声但郑重地说。 米小黄点头,她在心里唾弃自己,但又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洗个脸去吧,都哭成大花猫了,不过还是只漂亮的大花猫。”凌云刮刮米小黄的鼻子说。 三个家常小菜,两碗白米饭,这顿饭简单而温馨。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当然,大部分都是凌云在说,米小黄偶尔附和一两句。 米小黄满怀心事,这一整天她的反常表现凌云都看在眼里,可是他没有追问,只是一直安慰她,照顾她,米小黄从心里感激他的体贴。 米小黄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溺水者,而凌云就是那一根浮木,她紧紧地抓着他,哪怕自己筋疲力尽,哪怕双手已鲜血淋漓,她也不想放手…… 晚饭后,两人出去散步,米小黄紧紧攥着凌云的衣角,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包裹起来。他努力用自己的温暖来驱散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突然米小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瑟瑟发抖,带着哭腔说:“云哥哥,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