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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寒假也正式开始了。学生们都归心似箭，最后一场考试时，有的人甚至把行李都拿到考场了，打算一考完就回家。　　　　诺允和郁梓铭一直住在酒店，等着诺诺放假一起回家。　　　　秦丽前两天已经考完了，乐呵呵地告诉诺诺她陪男朋友回家过年了。　　　　司徒臻和陈淑仪的父母也都开车过来，准备接女儿回家。　　　　三个女孩有些不放心林莎莎，先送她去了车站。另外，诺诺担心郝梦，邀请她跟自己一起回家。但是郝梦拒绝了，笑着和她开玩笑说：“过年要给压岁钱的。怎么能便宜了蒋伟呢？”　　　　段世楠的硕士论文刚开过题，导师又给他列了一大串书目。看来他这个寒假是不好过了。　　　　陈淑仪家和诺允老家都在K市。两家人相约同行。　　　　“诺诺，寒假我过去找你玩啊。”陈淑仪上车前对诺诺说。　　　　司徒臻幽怨地看她俩，你俩出双入对了，欺负我孤家寡人。　　　　“呵呵，小臻也要和我们常联系哦。”诺诺笑眯眯地说。　　　　“小狐狸！”司徒臻白她一眼，捏捏她的脸颊。“好好照顾自己。”　　　　“诺诺。”兰亭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我寒假正好要去K市观光，方便做我的导游吗？”　　　　“好呀。到时候联系吧。”诺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上了车，郁梓铭虽对兰亭没什么印象，但也架不住这人整天在他面前晃，就问她：“你和那个人很熟吗？”　　　　“是啊。”诺诺想到这件事就高兴，“爹地你忘了吗？小时候我在德克萨斯州认识的一个小伙伴，就是他呀。”　　　　郁梓铭一听不禁皱眉，从后视镜里看见兰亭还在目送他们的车，再看看诺诺，也没说什么。　　　　“爷爷！奶奶！”诺诺一回到家，就跑过去和两位老人撒娇，说学校的饭菜不怎么好吃。　　　　“哎呦！看我的小宝贝瘦成什么样了？”周心兰心疼地摸摸诺诺的笑脸，“这个假期咱们补回来，好不好？”　　　　“嗯。”诺诺笑眯眯地点头，“奶奶最好了。”　　　　诺瑜在旁边假装不高兴，“诺诺有了奶奶，就不要爷爷了是吧？”　　　　“哪儿有？”诺诺跑过去抱着诺瑜的胳膊，“我也很想爷爷的。”　　　　诺允窝在沙发上边嗑瓜子边对郁梓铭说：“爸妈一见到诺诺，就把咱俩忽略了。”　　　　郁梓铭哭笑不得，“你还吃诺诺的醋啊？”　　　　“小允，梓铭，快过来端菜。诺诺都饿了。”周心兰在厨房里喊。　　　　诺允哭丧着小脸对郁梓铭使眼色——看，咱俩地位直线下降。　　　　郁梓铭趁机表明醋意——你不也把诺诺宠上天了？　　　　吃过饭，诺允和郁梓铭联手对付诺瑜，在棋盘上被诺瑜围追堵截。　　　　诺诺趴在周心兰的腿上看电视，边和她聊学校的事情，也把林莎莎和郝梦的家事讲给她听。　　　　“奶奶你说，她们现在的家人是不是很坏？”诺诺至今想起来还愤愤不平。　　　　周心兰揉揉她发狠的小脸，“那你作为她们的好朋友，就要多帮助她们呀。”　　　　诺诺坐起身，苦恼地说：“奶奶，我怕她们误会，以为我在同情她们。尤其是莎莎，她好敏感，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怎么帮她。”　　　　周心兰摸着她的小脑瓜，“诺诺，还记得我以前告诉你的吗？心怀坦荡，言行正派即可。因为即使是圣人，也会被人泼脏水，但清者自清。你用清澈真诚的眼睛去看她们，她们自然能明白你的心。”见诺诺点头，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要记住。过分得自卑容易导致变态的自尊。这种人，你要多加提防。”　　　　诺瑜放下颗棋子，扭头嚷嚷，“老太婆，你瞎念叨什么呢？”　　　　“下你的棋吧。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教诺诺提前懂得人心险恶。”周心兰架势十足地回他一句。　　　　诺允搬着小凳子屁颠颠地跑过来坐到周心兰面前，“妈，诺诺是在学校。哪儿来的人心险恶啊？”　　　　周心兰伸手捏他的脸颊，“你呀，永远长不大。看看梓铭把你宠成什么样了？”　　　　“妈~”诺允不满地揉揉脸，扭头想向郁梓铭告状，却见他正满眼柔情、嘴角含笑地看着自己，当即脸红红，“我不理你们了。我去洗澡。”　　　　诺诺指指自己的脸颊，坏笑着对周心兰说：“爸爸脸红了。”　　　　郁梓铭起身往浴室走去，“小孩子不许胡说。小心爹地打你屁股。”　　　　“呵呵。”诺诺趴在周心兰腿上笑眯眯地说：“有奶奶在，你才不敢呢。”　　　　诺瑜把棋子收起来，叹气，“你们俩呀，把我的棋局给搅了。”　　　　“爷爷，我来陪您下吧。”诺诺从沙发上下来，跑过去讨好老人家。　　　　诺瑜摆手，表示嫌弃：“不行不行，你棋品太臭。”　　　　诺诺嘟起嘴，生气地说：“爷爷，我不要理你了！”　　　　对于孩子来说，新年是新鲜、值得期待的。但是对于已经上大学的诺诺来说，新年和假期、周末没什么两样：赖床、睡懒觉、上网聊天、宅在房间看电视剧、听歌或者画画，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诺家没什么亲戚，郁梓铭又推拒了所有的应酬，把一切事务交给秘书和助理处理，一家人都聚在家中倒也温馨和睦。诺诺偶尔陪奶奶到公园走走，满足一下老人家炫耀孙女的虚荣心；或者和爷爷斗斗嘴，欺负他养的兰花画眉；再不然，就充当电灯泡，跑到爸爸房间和他一起打游戏，直到被爹地扔出去。　　　　“今天做什么呢？”诺诺躺在床上伸懒腰。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诺诺在床上摸了半天，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快要“断气”的手机，“喂，淑仪。”　　　　“五分钟后给我开门。”陈淑仪说完挂了电话。　　　　愣了一下，“啊——”　　　　周心兰在楼下的厨房里，听到诺诺的叫声差点割到手，“诺诺这是怎么了？”　　　　“吊嗓子呢。”帮忙打下手的郁梓铭漫不经心地说。　　　　叹气，周心兰无奈地笑笑，宠溺地看郁梓铭，“你呀！”　　　　陈淑仪很准时地过来拜访，“爷爷奶奶好，叔叔阿……”她差点咬到舌头——这几天走亲戚不断地说这几句，都成惯性了——干笑两声，“Angelo，小允老师好。”　　　　郁梓铭一贯地波澜不惊，“嗯，你好。要给你压岁钱吗？”　　　　“不用不用。”陈淑仪连忙摆手，承受不起啊。　　　　“淑仪，我们走吧。”诺诺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爷爷奶奶，爸爸爹地，我出去玩了。”　　　　“你不吃早饭啊？”周心兰在后面喊。　　　　诺允拍拍她肩膀，“妈妈，你就放心吧。诺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也知道啊……”郁梓铭小声嘀咕，发现诺允在眯着眼睛看他，心虚地端起碗，喝粥。　　　　“这才刚刚八点，这么早去哪儿玩啊？”周心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诺瑜夹一个包子放到她碗里，“快吃饭吧。一会儿打个电话嘱咐她买些早餐不就行了。”　　　　陈淑仪开车带着诺诺来到一家西餐厅，“进去吧。我高中同学聚会，带你来凑热闹。”　　　　“你该知道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诺诺站着门口不想进去。“该知道”三个字被她说得由其重。　　　　陈淑仪拽她胳膊，“哎呀，多认识一些人，对你有好处的。你也是时候找个男人了。”　　　　诺诺压抑着吐血的冲动，平静地说：“这么说，你已经找到男人了？”　　　　“一起嘛。进来吧，不要客气。”　　　　被她连拖带拽地弄进门的诺诺心想，我真的没有客气。　　　　“淑仪，这里这里。”几个女孩大力挥着手臂，嘴里还不停地喊。　　　　这一刻，诺诺见识了“人以群分”这个真理。感情淑仪是从这里得到真传的啊。　　　　落座之后，陈淑仪给众人介绍了下诺诺，当然，只说了是大学同学兼室友，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这让诺诺比较满意。但陈淑仪下一句却让她差点把咖啡喷出来，她说：“这丫头目前单身，有仰慕的，想调戏想追求的，尽管放马过来吧。”　　　　为了用行动证明陈淑仪在撒谎，诺诺一直绷着脸，非常严肃地坐在那里，应对ABCD…等男生的搭讪。　　　　“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陈淑仪凑过来问。　　　　诺诺继续严肃地看着她，“所以你今天在COS媒婆，还是老鸨？”　　　　“都错。”陈淑仪笑嘻嘻地坐在她身边，喝了口咖啡，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是—后—妈！”　　　　不得不承认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诺诺终于忍不住嘴角抽搐，抬手狠狠拍了她一巴掌。　　　　“嘶——”陈淑仪用右手揉着左臂，“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每一个逼着女儿去相亲的妈都是这样说的。”诺诺看她呲牙咧嘴，以为真的拍疼了她，伸手帮她揉揉。　　　　手机不期然响起，是兰亭，他刚刚到K市。　　　　“让他也过来。给我高中同学一些福利。”　　　　诺诺把手机递给陈淑仪，“你来跟他说吧。”　　　　陈淑仪告诉兰亭一个地址，“快点过来哦。不然我就把诺诺拐到别处去了。”　　　　“嗨，你好。”一个女孩在诺诺身旁坐下，“你在N大的文艺部是吗？那你认不认识程嘉言？”　　　　“程嘉言？”诺诺惊讶，这个女孩怎么会认识他呢？　　　　陈淑仪也奇怪，“王颖，你说得这个人是谁啊？”她多机灵啊，自然不会还没弄清对方的目的就把答案给她。　　　　“咱班周琼不是去美国留学了么，到那里之后，每天都在博客上说学校有一个超级漂亮的前辈。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女的呢，结果她上传了一些照片。哇，男人居然长得那么精致，难怪周琼念念不忘了。她说这个男人叫程嘉言，已经回国转到N大读书了。还让我帮她打听消息呢。”叫王颖的女孩也挺坦率，大概是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　　　　“程嘉言啊~”陈淑仪假装恍然大悟，继续套话，“我好像听我们部的同学提到过，你怎么知道他是文艺部的？”　　　　王颖晃晃手机，“微博呀。我在微博上搜到几个你们学校的学生，她们也传了不少他的照片呢，还说他多才多艺，家世也很好，前一阵你们不是办晚会吗？就有学生说文艺部部长很了不起，把晚会办得很不错之类的。”说完她又问诺诺，“你也认识他吧？真的和照片上的一样漂亮吗？我怀疑照片PS过。哪有男生长成那样的？”　　　　诺诺就听陈淑仪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句“程小妖艳名远播了”，忍不住想笑，就对王颖说：“倒是见过几次，确实很惊艳。”　　　　“啧啧。”王颖忍不住咋舌，“早知道我也考你们学校了。”　　　　顾不得理她的懊恼，诺诺拿出手机给程嘉言发信息：艳名远播了可怎么办？　　　　程小妖很快回复：不要紧，比臭名远扬好。　　　　“呵呵。”诺诺看到回复，想着程嘉言冷淡地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陈淑仪趴在她肩膀上看到信息，撇嘴，“卖萌是可耻的。”　　　　“他哪里卖萌了？”诺诺替程嘉言抗议。　　　　“喂，兰亭。这里这里。”陈淑仪突然朝门口挥手。　　　　诺诺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自我暗示：习惯就好。　　　　正准备起身迎兰亭，手机再次响起，是程嘉言。　　　　“咳咳。”诺诺咳嗽两声，忍住笑意，接听，“喂，打电话来为自己正名啊？”　　　　“所以，艳名远播是在说我？”程嘉言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和平时的冷淡不同，很温柔。　　　　“对啊。难道是说我？而且……”诺诺又忍不住想笑，“淑仪说你卖萌哦。”　　　　“我哪有？”程嘉言在电话那头抗议，声音听着有些小委屈。　　　　“嗯嗯。乖，我已经帮你抗议过了。”想到他孩子气的样子，诺诺就想逗他。　　　　“我本来就没有。”程嘉言咕哝一句。　　　　“哈哈……”诺诺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所以现在是在撒娇？”边抬手向坐在对面的兰亭示意。　　　　“咳咳。”程嘉言似乎有些尴尬，换话题，“花园的山茶花开了，你要来吗？”　　　　“你现在在S市？”诺诺有些惊讶，“你没有回美国吗？”　　　　“今天早上回来的。听看顾院子的大叔说花开了，我就回来了。你会来吗？”他很慢很慢地解释，又小心翼翼地问。像和大人谈条件的孩子，一步步地，很小心地，试探。　　　　诺诺有些为难地看坐在对面的兰亭，“那个……”　　　　“不能来吗？”程嘉言声音有些落寞，“剩我一人赏花吗？”　　　　剩我一人……　　　　一点都不像家。我不喜欢这里。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不喜欢……　　　　想起程嘉言那日的无助与委屈，诺诺开口，“我可能会晚到，你等我好吗？”　　　　“你会来吗？”惊喜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　　　　“嗯，等我。”诺诺郑重地点头。　　　　诺诺起身歉疚地对兰亭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回S市一趟。让淑仪做你的导游好吗？真的很对不起。”　　　　从她刚才讲电话时断断续续的内容，兰亭猜了个大概。“程嘉言在等你吗？”　　　　他这句话让王颖也吃惊地回头看诺诺。　　　　“对不起！”诺诺再次道歉，拿起包就往外走。　　　　陈淑仪赶紧追上去，“诺诺，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去S市的火车已经没有了。你又不会开车，你要怎么过去？”　　　　“坐客运汽车，再不然就乘出租。”诺诺无所谓地说。　　　　“诺诺。”陈淑仪拉住她，“春运，懂吗？”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才正月初五。　　　　“是啊，春节的七天假还没结束，我们还在享受团圆。”诺诺挣脱陈淑仪的手，“淑仪，嘉言一个人在S市，我得过去陪他。”　　　　陈淑仪见她满脸的急切，吃惊地问：“诺诺，你喜欢上他了吗？”　　　　“我不知道。”诺诺摇头，“我不知道，淑仪。我只知道我现在心很疼，特比特别疼。”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陈淑仪站在那里，没有再追。良久，她回到座位上，对兰亭说：“你，似乎被判出局了。”　　　　兰亭苦笑了下，喝了口咖啡，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似乎要下雪了呢。”　　　　离春天还早呢。所以，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他不动声色地喝完咖啡，站起身，“就麻烦陈小姐做我的导游了。”　　　　“今天是情人节。你是专程过来的吧？”陈淑仪坐在座位上呷一口咖啡。　　　　诺诺打车到了车站，果然是人山人海的。她查看了车次，到S市的客运汽车只剩下晚上7点的一班。　　　　“也就是说，9点才能到S市吗？”诺诺自言自语，拿起手机给程嘉言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大概几点能到他家。　　　　又给诺允打电话，说晚上要回S市一趟。　　　　“学校有事吗？”诺允问。“这个时候哪儿还有车啊？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不用……”诺诺刚要拒绝，就被郁梓铭打断了。　　　　“现在马上回家。”　　　　“爹地，我……”诺诺不知道怎么说，她从未对撒过谎，更何况是对自己的至亲。　　　　“我和宝贝送你过去。爷爷奶奶刚好也要去S市看望老朋友。”郁梓铭轻声说道，“你先回来。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　　　　“谢谢爹地！谢谢。”诺诺忍不住鼻子发酸。或许她不该这么任性，但她无法拒绝程嘉言。而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家人总是在她身边。　　　　挂断电话，又有电话打进来，是程嘉言。　　　　“诺诺，你……我去接你吧。”　　　　“不用。你准备好吃的等着我就行了。”　　　　“你……你要不别来了。”　　　　“不欢迎我吗？”　　　　“不，不是的。可是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　　　　“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有家人在，任何危险我都不怕。更何况，嘉言，你还在那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