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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密室

作品:《 昼梦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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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日里,江昼歌都在玉临宫听白临琅教授皇室密文。  与此同时,玉临宫中,每日都有宫女太监因为各种原因被打发出去。  擅长机关奇巧之术的隐卫们在暗地里打探燕王宫内的密道与密室,很快便有十几个密室的位置暴露出来。  几日过后,宫禁的布置,每日的换防时间和人员也被隐卫们摸了个清楚。  在江昼歌完全学会秘文时,玉临宫也便只剩下了两个宫女,一个叫玉谣,一个叫玉辛,其他的都被她换成了自己的人。  近日她让鸣泽拉了她的凌霄军护卫上校场操练。  江昼歌邀请了白临琅一起去校场上看他们比试。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校场周围。  场上的军士正在比箭。  这批人倒也不负精锐之名,虽不见得每箭都能命中靶心,但也差不离了。  “久闻世子文武双全,不知今日可否一见?”江昼歌手一让,作一个请的姿势。  “临琅怎敢在公主面前班门弄斧?”  忽有一箭斜飞向靶心,击碎原本将要射中靶心的箭,取而代之。  江昼歌眯起眼。  那不是凌霄军的箭。  凌霄军的箭是红羽的,而这支箭是青羽。  这家伙果然来了啊……  江昼歌抓起一把弓,搭箭,离弦。  长箭划出一条深红抛物线,准确地落在那支青羽箭尾端。青羽连同箭身碎裂,被红羽箭贯穿。  “好!”  欢呼声过后,人群渐渐向两边散开,有穿着华贵的妇人在宫女簇拥下走来,其身旁跟着一清雅男子,衣袖下一柄腕弩,果然是纳兰渊。  这腕弩的设计倒有些意思。  “参见贵妃娘娘。”  周贵妃头戴八凤钗,着一身正红绣牡丹拖尾锦袍,长拖尾缓缓拖曳过凌霄军眼前,拂起少许尘埃。  离她最近的护卫皱了皱眉,那灰落到他膝盖上了。  “免礼。”  江昼歌也皱了皱眉,这身打扮……  饶是如此,她仍是不动声色地对周贵妃略施了一礼。  周贵妃含笑道:“殿下今日好兴致。”  “贵妃娘娘不也是?”江昼歌回以一笑。  周贵妃娇笑着挽了纳兰渊,道:“阿渊,这就是你想见的人。”  江昼歌的目光落在周贵妃那戴满珐琅指套的手上。  纳兰渊似乎感觉到她目光,不动声色地挣脱周贵妃的手,走到江昼歌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装模做样道:“原来这位就是东燕的公主。”  “哦?这位是?”  “这位是天下第一琴师子渊。”周贵妃介绍道。  “哦,子渊琴师,幸会,幸会。”江昼歌只好跟着装模作样。  “不知子渊是否有幸为公主奏一曲?”  纳兰渊对她抛了个媚眼。  江昼歌假装没看见。  周贵妃嗔怪道:“阿渊,你怎的……怎的……”说着便掐了纳兰渊一下。  纳兰渊拍拍她的手背,小声道:“改日我再到你宫中陪你,你先回去。”  周贵妃这才笑了,带了人回宫。  那边周贵妃走了,这边江昼歌也将弓丢给一个凌霄军护卫,自己带了鸣泽离开校场。  纳兰渊见她不理他,笑着尾行在她身后一直走到玉临宫。  玉临宫的宫女本就惶惶的,以为他是跟着江昼歌来的,也便不敢拦了。  “许秦,取我的焦尾来。”  “是。”  纳兰渊进了玉临宫后便径自落了座,招了玉辛来给他上茶。  玉辛乖巧地沏好茶,端给纳兰渊。纳兰渊含笑接过茶盏,那一笑笑得玉辛的心都荡了荡。玉辛的脸微微红了,捏着手帕退出殿内。  许秦抱了焦尾进来,便见着玉辛这般模样。  主子又招惹小丫头了。  许秦将琴放下,嘟着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纳兰渊伸手拨了拨琴弦。  “纳兰殿下还真打算在我这弹琴?”  纳兰渊闻声,抬手到唇边。  “嗯?你叫谁?”  江昼歌走到他身前蹲下,对着焦尾琴一阵乱弹。琴音间隔间,她小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寻你。”  “怕不是寻周贵妃吧?”她不屑地笑了笑。  “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酸了。”纳兰渊调笑道。  江昼歌吸了吸鼻子,道:“我怎么没闻见?你那是狗鼻子吧那么灵。”  纳兰渊推开她放在弦上的手,自己弹了起来。  “君淮帮他的王妃告了病假。”  “他没理由戳穿我,他自己本也就不想成亲才选的我。”  纳兰渊的手指一顿,又继续拨弦。  “说的也是。”  他又道:“你先前许我陪我一道游遍天下,可还作数?”  他不急不躁地续续弹了一曲,等待她回答。  “过些日子吧。”  “好,”纳兰渊的手指按下琴弦,“那你准备好了,就让人送信给我。”  “嗯。”  江昼歌随意应下,没有问如何联系他。  纳兰渊又弹奏了几曲,便起身离开了玉临宫。  江昼歌吩咐玉辛收拾茶具后便回了内殿。  鸣泽走到她身边,附耳低语道:“又发现了一间密室,但是暂时进不去。”  “在什么地方?”  “静湖底下。”  “湖底?”  “但是入口在未央宫内的一处假山中,主子可要去查看?”  “今晚行动。”    未央宫,原是皇后的居所,然皇后过世多年,这座宫室也便荒废了。  先皇后在世时常爱摆弄花草,故未央宫里种了许多植物,后来没人打理,便生得草木葳蕤了。  江昼歌今年长高了一截,饶是如此,那野草也长到了她胸口那么高。  她带了鸣泽潜入未央宫,绕过假山,那山石有一处凹陷,里面积了不少泥灰。  鸣泽用手帕包了手指,向里一推。  有轻微的震动声传来,继而便看见地上出现了一个洞口,露出泥质的台阶。  江昼歌随着鸣泽下了台阶,进入密道。密道里一片漆黑,鸣泽打了火折子,勉强照亮下方的路。两人走了许久,前方的路渐渐明亮,分不清是月光还是水光。  头顶竟是一层单向透视玻璃!  东燕东部濒海,听说十多年前玻璃便已从海外流入东燕,只是使用的人不多,不想今日竟在这密道中见到。而这种玻璃,里面可以窥见外面的情形,在外面看却一切如常,看不出异样。  静湖的粼粼水光透过玻璃映在地上,有些晃眼。两人走在水下密道里,似镀了一层碧蓝的光华。  一直走到密道的尽头,是一堵梨木质的门,从门的上边缘处包着一层玻璃,若是强行劈开木门,可能会震碎连接着的玻璃,而玻璃若是裂开,静湖的水便会倾泻下来将擅闯者淹没,难怪鸣泽说暂时打不开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扇门,果然见门下端有一个不太平整的缺口,乍一看像是被虫蛀了。  江昼歌摸出那根梨木短棍,调整角度试了半晌,果然插进了缺口中,与缺口严丝合缝。她转动那木棍,便见那门的下半截落了下去。鸣泽将上半截小心从玻璃轴中拉下来,取出放在一边。  江昼歌拔下短棍收好,快步走进密室。  密室里有一张短案席和一个书架。  短案上有一个竹筒,里面装着一些竹签。地上是微微潮湿的黄泥和一只沾满了灰的脏垫子。书架上陈列着几本破旧的书,看来年代久远。  她取出竹筒中的竹签来看。  “卯……”  她瞥见竹签尾端有细微的划痕,其他的竹签也有,且每根的划痕数量不一,莫非是为了排序?  江昼歌将那些竹签按顺序排好,似乎是一个人的生辰。  “主子,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鸣泽拿着一叠泛黄的书一本一本翻弄。  江昼歌的目光落在她手里那叠书上。书页的侧面有斑驳的黄点,单独看似乎没什么,几本书放在一起,倒是连成了什么图案。她一时想不出,也便算了。  “鸣泽,你刚刚和我说什么?”  “属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鸣泽将那叠书放回书架,继续翻箱倒柜。  空气有些潮湿。  江昼歌低头,发现周围低陷处已有积水。  “鸣泽,快出去!”  “这里有个锁!主子快把那根短棍给我!”  江昼歌连忙跑到鸣泽身旁,将短棍给她。鸣泽开了锁,发现里面还有一只锦盒,她将锦盒取出夹在腋下,起身拉了江昼歌往外跑。  积水已淹到小腿处。  原来无论有没有钥匙,这间密室一旦开启就会被淹没,只不过水贯进来的快慢罢了。  两人跑进密道,这条密道是先向下后向上的构造,这样下去两人所处的地势反而低了。  身后静湖之水顺着密道的倾势汹涌而来,没过两人膝盖。  水光终于消失,两人进入黑暗的地道,循着前方的一点光明一路狂奔,终于摆脱了险境。  江昼歌先一步出了洞口,反身拉鸣泽出来。鸣泽半身衣裳都湿了,抱着的那只锦盒倒是一点儿也没湿。  “走。”    玉临宫的院墙内,两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翻身进了内殿。  几滴水落在草尖上,青草不堪负重,晃了半晌。  “赶紧换身衣服,不要着凉了。”江昼歌一边换了那夜行衣,一边提醒鸣泽。  鸣泽正换衣服,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吵嚷。  “我去看看。”江昼歌拍拍她肩膀,先一步出了殿。  玉临宫殿外石阶下,周贵妃带着一串宫女过来,身后还有一队禁卫军。而玉临宫的安全由凌霄军负责,三千凌霄军拦住周贵妃的人,双方僵持不下。  “让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宫?”  “娘娘恕罪,公主吩咐过,未经她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她?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凭什么和本宫相提并论?”  江昼歌站在石阶顶端,虽离得远,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武者的耳目一向是灵敏一些的。  江昼歌缓步走下石阶,停在周贵妃面前,平静地注视着她。  “娘娘怎么不去陪陪您偏殿里那位?或许也可以生个野丫头来。”江昼歌浅浅地笑了,眸光里荡漾起清澈的涟漪,看似温柔无害,实则锋芒潜藏。  周贵妃被说到痛处,心里又气又恨。她入宫十五年,皇后走后陛下无心后宫之事再未扩充,而她作为旧人常伴陛下左右,这么多年却始终无子。更可气的是,陛下的心仍旧属于那死人,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毫不犹豫地把这野丫头接回来。  她又想起自己偏殿里那人,似乎也对这丫头有些心思,这样一想便更是气愤,凭什么她要嫁给那样一个整日卧病的老头子,而这野丫头有白临琅那样的未婚夫,还能得到子渊先生的青睐?  “本宫偏殿里可没有住着人,与陛下生子方为正统,你来历不明,怕不是冒充的吧?”周贵妃强压下怒火,含笑道。  “贵妃娘娘又错了,就算您诞下皇嗣,也不过是庶出,如何与我这嫡女比正统?”  “你!”  “废话少说,本宫方才看见有刺客进了玉临宫,赶紧让开!”  两人之间,交错的戟岿然不动。  “娘娘怎么不早说?就算有,这么长时间,现在也该跑了吧?娘娘真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禁卫军侍卫们听了,纷纷表示了对周贵妃做法的不赞同。机灵些的也便明白了周贵妃此举是为了打压江昼歌的气势,并非真有刺客闯宫。  “玉临宫三千凌霄卫,倘若当真有刺客也无须娘娘操心,昼歌自会处理。诸位辛苦了,请回吧。”  周贵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禁卫军也便散了,各自回了自己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