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中的男人
作品:《 炮灰糟糠妻》一秒记住【3q中文网 Www。3qd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天,方阿拾来向韦氏请早安的时候,韦氏正和苏瑶娘在院子里玩双陆。那是唐代风靡的一种棋戏,相传是在南北朝时期,从西亚、印度一带传入的,有棋盘和黑白两色双陆子,黑双陆子称黑马,白双陆子称白马,玩家掷骰子,按掷出的点数行棋。眼下的这盘,韦氏执黑马,苏瑶娘执白马,正好轮到韦氏掷骰子。方阿拾蹑手蹑脚地走近她俩,悄声行礼: “五娘请阿家安好。” “三。”黑马在局上移动了三步,韦氏抬头看了眼方阿拾,吓了一跳。“眼圈怎么这么黑?昨夜没睡好?” 方阿拾揉了揉眼眶。“是睡不太好……” “怎么?五郎又没回来睡?” “回是回来了……” 苏瑶娘扫了一眼方阿拾的脖子,见上面有点点浅浅的红印,掩嘴笑道:“就是因为回来了,才睡不好的吧?” 昨天晚上,张易之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瑾娘屋里,跟着方阿拾回屋睡觉。了却了一桩心事,得偿所愿的方阿拾卸下心中重担,一爬上床就开始呼呼大睡。张易之则满心不忿辗转难眠,双脚乱蹬了一通,然后就踢到了那本《素女jing插画》。 “这蠢婆娘……” 翻着《素女jing插画》,张易之不禁开始浮想联翩。这傻老婆,看上去虽冷冷淡淡,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然而不过才进门两天,就嗅到了自己和瑾娘的私情,说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娘伤心,但讲不定只是个托辞罢了。独守空房,偷偷翻着这种春宫图,要说她对自己没点意思,还真讲不过去。 紧接着,张易之的目光逐渐从画册转移到方阿拾身上。她脸蛋是长得不太行,不过头发长得不错,乌黑浓密,比韦氏那头好看多了。她身材也还行,稍微圆润了点,不过腰肢纤细,凹凸有致,刚才她散着头发穿着内衫冲进瑾娘房里的时候,就显得别有韵味。 托方阿拾的福,张易之跟瑾娘的好事做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本就没有尽兴,眼下再有几张春画加以撩拨,那股劲头就越发按捺不住,于是便推醒了方阿拾一通折腾,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看着方阿拾无精打采的样子,方阿娘反而欢喜异常。早上起床时她还哼哼着说不舒服,方阿拾一来汇报状况,立刻百病全消,连饭都多吃了好几碗。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她摸着方阿拾的脸,同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好多遍,“夫妻之间本就该这样,越折腾越好,管他有几个女人,只要你们那事还办着,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阿娘!”方阿妙抱怨,“我还在这呢,说这些,不害臊!” 方阿拾睡眠不足,蔫蔫地坐着发懵。凤眉提醒她:“娘子,明儿的事,您还没跟方娘子提呢。” “明儿?明儿什么事?”方阿娘一块糕饼掰两半,一半给了方阿拾,一半塞到自己嘴里。 方阿拾嚼着点心,稍稍回过神来。“哦,对,大嫂说,明儿带我们去保唐寺听俗讲。” “俗讲?那是什么?” 凤眉说:“是长安近来才兴起的玩意,尼师父在寺里讲故事,娘子们都很喜欢听的。” 方阿妙两眼发光:“讲什么故事?有趣么?” “就是些佛经上的故事,平素不常听到,还挺有意思的。” “这长安的花样可真多,就咱们定州那小地方,果真是不能比的。” “阿姊,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呀?” 方阿拾叹了口气。说起来,她对佛经故事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苏瑶娘盛情相邀,她不便拒绝,所以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这也就罢了,偏偏还有更愁人的事—— 瑾娘也要一块去。 当时苏瑶娘说起要去听俗讲,被同样来请安的瑾娘给撞上了,主动提出:“听说保唐寺的尼讲好,妾还不曾听过,大嫂可否带上妾一道?” 苏瑶娘对家里女人一贯软性子,不好说不,于是就这么让瑾娘蹭上了。事后凤眉说,瑾娘当时也盯着方阿拾颈上的红印看了一会,神情不见有什么变化。对这种喜怒不形于色,又不知道心怀什么企图的人,方阿拾最是犯怵了,想想就越发周身不舒服。 不过这些事,她也不打算跟方阿娘说。瑾娘跟张易之的事,方阿娘一无所知,无谓在她心情正好的时候再给她添堵。凤眉明白她的心情,就转移话题道:“方娘子这些天,在这屋住得可还好?” “挺好的,这屋清净,晚上睡得也安稳。” “这东厢以前是月茗娘子住的,光线足,又宽敞,她出阁以后,才改作待客的厢房,所以比其他人家的厢房都要好一些。” 方阿娘问:“月茗娘子是谁?” 凤眉解释:“就是郎君的阿姊。” “原是这样。”方阿娘想起是有这么个出嫁了的小姑子,便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那对面屋住的是谁?” “对面屋?”方阿拾透过窗外望去。隔着回廊,隐约可见院子西面的房间门户紧闭,窗上似有些阴影,看不见半点住入的痕迹。“怎么,对面屋还住着人么?” “怎么会没人,”方阿娘说,“这几晚我都看见有人出入,就那小娘子,一直跟着阿家的那个。” “是小颉吧,她是来送餐饭的。” “送餐饭?给谁?”方阿拾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 “娘子不知道也正常,平素我们也不太提起的。”凤眉压低了声音,“那边屋住着的,是六郎。” “六郎?” “六郎身体有恙,所以一直呆在屋里,不常出门。” “说起这张六郎……”方阿娘忽然换上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三娘好似跟我说过些古怪的传闻。” “古怪的传闻?” “听说张家六郎,那模样啊……” 这是王三娘到方家纳采的时候,和方阿娘闲聊中提到的。那会王三娘带了张易之的画像来给方阿娘看,方阿娘见了满心欢喜,说:“这郎君俊的哟,也不知道爹娘怎么生的,生得这样好。” “可不是,就算在长安,郎君的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 “听说郎君还有好几个兄弟,莫非人人都这般长相?” “这个么……”聊到了兴头上,王三娘忍不住就向方阿娘透了个八卦。“不瞒你说,郎君有个弟弟,排行第六,也就是张家六郎,那模样呀……” “比郎君还好看?” “哪的话,是丑。奇丑无比。” “啊?” “这个张六郎,张家的人推说他身体不好,一直没让他出过门,不过有一回,有一家娘子到他们家做客,在院子里乱逛的时候,无意中撞见了他。” “怎么说?” “吓的哟,说是浑身长满了毒疮,发红溃烂,连个人样都没有。从那以后,大伙都说,兴许是他染上了什么怪病变成了这个样子,张家怕他出来吓着人,所以才不让他出门的吧。” 方阿娘把王三娘的话向众人又复述了一遍。方阿妙听得惊讶万分,忙拉着凤眉问:“凤娘,这说的都是真的么?那张六郎,果真是个丑八怪?” 凤眉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我跟着大娘子一块嫁到这家里,好几年了,确实一次都没见过六郎,也就不知道他长得到底是好是坏。” 方阿拾问她:“你在府上这几年了?” 凤眉想了想:“回娘子的话,六年了。” “六年了,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方阿娘说,“那这肯定有猫腻。” “说不定,真就是个丑八怪呢。” “最好看的男子,最丑的男子,同住一屋,而且还是亲兄弟,这……” 说着,几个女人不约而同看向西厢,不无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