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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黛的算计

作品:《 炮灰糟糠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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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唐寺这么大地方,娘子不会找不着地吧?”凤眉伸长了脖子望着门口。《明妃曲》已经讲完了一半,正是中间休息的时候,各家女眷在殿内来回走动相互问好,像苏瑶娘,身边早就围住了一拨相识的娘子,七嘴八舌聊得好不热闹,相较之下,瑾娘这边就冷清了许多。毕竟,区区一介妾室,旁人也懒得巴结相交。  好在瑾娘对此也不甚在意。她既不担心方阿拾去了何处,也不曾因受人冷落暗自神伤,而是悄悄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旁边一对女子的交谈。  “方才那个胡姬呀……”  “哪个胡姬?”  “跟着安家娘子一块来的,坐在咱们前面的那一个。”  “啊,好像是西市令几个月前纳的妾吧,叫玛黛还是什么的。”  “对,就是她,你注意到她的胳膊了么?”  “胳膊?没注意到。胳膊怎么了?”  “大热天的,她还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我刚才就觉得奇怪,所以多看了她几眼。”  “哦,看见什么了?”  “有伤?”  “什么?”  “有伤痕,怪显眼的,像是被人打过的样子。”  “被人打过?谁会打她?西市令,还是他家娘子?”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保唐寺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方阿拾也再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面对忽如其来的求救,她彻底糊涂了:“救命?救什么命?我今日也是头一回见你,你要我救你什么?”  “我和娘子是素不相识,但我与张家五郎……”  至此,方阿拾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郎君欺负你了么?”  玛黛摇头。“我与郎君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  “那你是想见他?”  玛黛又摇头。  “那你是……”  玛黛捋起衣袖,把胳膊胳膊伸到方阿拾面前。“娘子请看。”  确如殿中女子所言,玛黛那本该白净浑圆的胳膊上,此刻添了许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伤痕。其中,有的像是用手掐出来的淤青,有的像是鞭子抽出来的伤痕,有的则像是被利刃划破留下来的刀疤,每边都各有好几道,相当触目惊心。紧接着,玛黛放下衣袖,又微微扯下衣肩,同样也可见相似的伤痕。  “不仅是胳膊,妾身身上,除了脸以外,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方阿拾实在于心不忍,别开视线问:“是,是谁干的?”  玛黛沉默片刻,然后像吐出了什么脏东西似地回答她:“是妾身的郎君,西市令安绍期。”  “啊!”方阿拾惊叫一声,“当真——”  “——禽兽不如。”玛黛咬牙切齿地说,瞬间红了眼眶。  方阿拾虽不知道西市令是个什么官,与安绍期也未曾谋面,但在听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方阿拾不得不说,这安绍期确实不是个东西。  玛黛婚后在安家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尽如人意。应该说,自从那天她向张易之提出赎身请求起,她的厄运就已经开始了。张易之恰如其分地扮演了传奇小说里的负心汉角色,不仅没有理会玛黛的提议,之后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用玛黛的话来说,就是——“像在躲着仇家似的。”  玛黛不是傻子。在她看来,张易之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尔后张家五郎要娶亲的消息传遍了全长安,也让她彻底死了依靠他的心。她挣扎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别无他法,只能认命嫁给安绍期。  对于安绍期,玛黛其实是存着一丝侥幸的。她想,既然安绍期愿意花重金替自己赎身,说明他是有情意在的,料想日后也会善待自己,这也就成了她展望未来生活时唯一的慰藉。此外,她还特地向旁人打听过,大伙都告诉她,安绍期的正妻奚氏温柔贤德,和安绍期其他姬妾相处也算和睦,以此为前提,玛黛这才放下心来,安安分分地成了安绍期的人。  然而谁都想不到,玛黛从此跌入了黑暗的深渊。  “新婚初夜,他便露出真面目了。”  一切都来得毫无征兆。原本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男子,竟然可以在一瞬间化作可怖的恶鬼,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施以各种难以想象的暴行。嫁给他不过十来天,玛黛几乎就尝遍了他所有施虐手段,除了拳打脚踢以外,安绍期还拿各种利器伤她,那每一个难以忍受的夜晚,即使只是稍作回忆,也倍觉痛苦。  闻此遭遇,方阿拾不禁也动了恻隐之心。她问:“他对其它人也这样么?”   玛黛哀怨道:“起初我以为,他对其它姊妹也是如此的,后来才发现……只我一人遭此劫难。”  “这是为何?你哪里招惹他了么?”  说到此处,玛黛却变得吞吞吐吐:“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妾并非处子之身,这才遭了他嫌弃。”  说来说去,又是张易之这厮好色的罪过。方阿拾叹了口气:“是郎君不好,害了你。”  “不怨郎君,是我心甘情愿的。如今妾只求早日摆脱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如若不然,妾迟早要丧命于他手中。”  方阿拾见她似乎已有了主意,便问她:“那你想怎么做?”  玛黛的脸上瞬间又恢复了神采,一如当时她对张易之发出请求那般。  “实不相瞒,妾有一事相托……”    方阿拾回到殿中,凤眉连忙起身把坐垫给她,说:“娘子怎么去了那么久?师傅都快讲完了。”  “拉不出来,耽搁了一会。”  然而瑾娘却轻易地就拆穿了她:“我看,是被某些人给拖住了走不了吧。”  方阿拾吓得讲话又开始结巴:“你,你怎么知道?”  “你一走,我就看到有人跟了出去,你一回来,她也跟着回来了,这不一下子就明白了么?”说着,瑾娘指了指苏瑶娘所在的地方,“方才你又不留心听,和大嫂熟识的那人,就是西市令安绍期的娘子奚氏,玛黛就是跟着她一起来的。”  方阿拾这才注意到,玛黛就坐在苏瑶娘右后边。“还真是。”她问瑾娘,“你也知道玛黛?”  “自然知道。五郎与我说过,这小女子缠人得很,想要郎君拿一千贯帮她赎身。五郎没搭理她。她找你做什么?”  方阿拾向来藏不住话,于是就一五一十地把玛黛的事和盘托出。凤眉听罢,和方阿拾一样俱是唏嘘不已,反观瑾娘,果真是见过世面的人,既不惊奇也不愤慨,只淡淡问了一句:“哦,那她想让你帮她什么?”  方阿拾面露尴尬之色:“她……她说不能告诉别人。”  “你怎么那么老实,万一她借你的手害人可怎么办?”  “不,不会吧,也不是多难的事。”  瑾娘黑着脸沉声道:“你实话实说,她到底要你做什么?胡姬向来诡计多端,我信不过她们。”  被瑾娘一威吓,方阿拾连忙玛黛的计划和盘托出:“她,她想让我带话给郎君,让郎君帮她逃走。”  瑾娘忽然冷笑。“帮她逃走?怎么帮?是要钱,还是要再续前缘?安绍期待她虽不好,但也未曾束缚她人身自由,就拿眼下这时机来说,她要是想溜走,是再轻易不过的,犯不着劳动郎君大驾。”  “她,她倒没有明说要怎么做,只说让郎君去她从前在的酒肆,找一个叫茹雅的胡姬,她会替他们传信的。”  三人皆沉默片刻,凤眉首先猜测:“莫非,她逃跑是假,诱骗郎君重温旧梦是真?”   瑾娘否定:“那倒也不至于。毕竟你家娘子,也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伤口的。”  “那,她要的是……”  瑾娘神色和缓了些:“我刚又想了想,她要逃的话是逃得出去,可是,该往哪逃呢?逃了以后又该如何呢?凭她一己之力,又是那样显眼的长相,是不容易在长安自食其力养活自己的。”  凤眉点头:“不错,胡姬酒肆的人必然是靠不住的,现下只有郎君可以帮她了。”  “是啊。倘若五郎愿意看在往日情面上给她一些盘缠,助她逃到外地去,或是偷偷收留她,一来可以逃出虎口,二来又能重温旧梦,岂不美哉?”  “这么说来,娘子是不该帮她传话的,”凤眉急忙说,“万一郎君又与她厮混在一块,吃亏的反倒是娘子了!”  “凤眉,”方阿拾皱起鼻尖,提醒她,“就算没有玛黛,郎君自有其它人可厮混,防不住的。”  “倒也是。”凤眉瞥了瑾娘一眼,悻悻地闭了嘴。  方阿拾转向瑾娘:“瑾娘怎么看?”  “我倒是觉着,替她传了这话也无妨。”瑾娘爽快地说。  “你也不在意她么?”  “我只是觉着,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瑾娘笃定地说,“五郎不会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