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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帆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狼狈，放在床单上的手猛地收紧，两双随意放着的长腿慢慢垂到窗边穿拖鞋，语气听不出什么：“快睡。”　　　　接着，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躺回到了床上，还关上了灯。　　　　一片黑暗中，韩听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颤抖着肩膀笑出声。　　　　她满脑子都是笛帆单腿跪着上床，然后用后背对着她，给自己盖上被子的样子。　　　　虽说发生了那么尴尬又羞耻的事，但他的反应还是有些好笑。　　　　笛帆没理她，似乎是往上拽了拽被子，被韩听韵听到了很小但很清晰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也就不笑了。　　　　站着枕头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笛帆冷不丁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似乎听到他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看在你来大姨妈的份儿上。”　　　　后半句可能是他没说，也可能是她忘记了，第二天一早，她便只记得这句。　　　　“给你订了机票。”一大早，见女朋友揉揉眼睛坐在床上似醒非醒，笛帆边将早餐放到桌上，边对她说。　　　　“什么时候的？”以为他还有事，要送自己走，韩听韵瞬间清醒了，错愕地瞪着他。　　　　笛帆似乎心情不错，把从食堂打来的两人的早点分别拿出来，好脾气地解释：“今晚我们一起走。”　　　　韩听韵这才用正常音调噢了一声，下床洗漱。　　　　她把脚穿进不合脚的男士拖鞋里。这是笛帆昨天拿给她穿的，不过她用起来丝毫不违和，几乎很快就适应了它的大小。　　　　她穿鞋的动作匆匆，似乎并没注意到拖鞋旁边的柜子上，昨晚那把锁被锁上了……　　　　几分钟后，卫生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笛帆慢慢转头看了里面一眼，似乎毫不意外，用刚好隔一道门能被听到的声音道：“出来吃饭。”　　　　韩听韵几乎是崩溃地拽了拽衣领，遮住镜子里她锁骨处的两个红印记，才顶着红到滴血的脸，艰难地从卫生间走出去。　　　　昨晚睡着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她自己梦游，用手掐红的吧？　　　　脑补了一下笛帆做这件事时候的样子……　　　　她觉得有必要再冲回卫生间洗把脸。　　　　笛帆像是才发现她脖子下的异样似的，目光顿住，半晌才评价道：“梦游挺严重。”　　　　刚往脸上拍了把水就听见这句的韩听韵：“……”　　　　这么心有灵犀么。　　　　她缓缓用毛巾擦了擦脸，暗暗在心里感慨着，笛帆的话不知不觉变多了起来，但面不改色撒谎的功力可见也加深了。　　　　几乎是她返回卫生间狠狠关上门的瞬间，笛帆便忍不住勾起嘴唇，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　　　　吃了药，心情好，食欲也好。　　　　韩听韵出来的时候，两人仿佛不约而同的失忆一般，谁也没提及昨晚。　　　　韩听韵从他手里接过筷子，见他吃得香，气笑了，从他那里捞来五个小笼包。　　　　她也不吃，就放到一边晾着，鼓着腮帮子吃着自己那份。　　　　笛帆难得感觉到饿，但见女朋友似乎生气了，默了一会儿去夹咸菜吃。女朋友为了惩罚他把剩下的包子夹走了，他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惩罚，饿着就饿着吧。　　　　韩听韵见他不吃，以为他没食欲，于是一不小心把剩下的包子连同咸菜都吃了。　　　　“……”真是天大的误会。　　　　吃完饭，吃撑了的韩听韵悄悄摁了下肚子：“你舍友呢？”　　　　“外边聚餐了。”还很饿的笛帆佯作毫无感觉的样子，拧开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接着陈述出一个事实，“你在，他们就不会回来。”　　　　“叫他们回来吧……”韩听韵一听，瞬间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出去待着。”　　　　说完，她忍不住想，那他队友岂不是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了？随即又突地想起笛帆也小有名气，算是公众人物，出去太久会像之前一样，有被人认出来的危险。　　　　然而笛帆却道：“没事。”说完就站起身，很自觉地把桌上的垃圾收拾了起来。　　　　韩听韵看他总是这么事无巨细，心里竟有些不平衡：“我来……”　　　　“吧”这个字还没说出，笛帆便轻声说了句“不用”，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垃圾丢到筒里后，转过头，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住她：“你陪我练球。”　　　　虽说是半命令化的口气，但眼神却好像在询问她愿不愿意。　　　　韩听韵见了，哪还会拒绝，干脆地点头说好。　　　　于是一个白天就在观看笛帆练球中度过了。韩听韵坐在观众席，看他在足球场上独自颠球，中途拍了很多照片。　　　　笛帆碰到球，身上的气息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整个人都仿佛闪着光一般，那是一种抛开躁郁症后格外吸睛的气质。　　　　晚上，两个人拎着各自收拾好的行李箱去坐飞机。　　　　进了机场，笛帆全程自觉地帮韩听韵拎着箱子，直到将它们送去托运。　　　　韩听韵不知道笛帆订的是哪个舱，不过她也没有问，头一次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跟在笛帆后面走着。　　　　笛帆拉着她的手。　　　　两人你不言我不语，却恰如其分。　　　　一路都没人认出他们。等找到属于他们的位置，坐下，韩听韵突然拿出手机，拍下了两个人交握的手。　　　　笛帆认真地转头看她的动作，但没阻止。　　　　事实证明，佑禾医院的同事们地底下都是一群八卦狂——　　　　【听韵干得漂亮！】　　　　【哇……】　　　　【DF？？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韩大夫脱单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　　　　就在韩听韵打算关掉手机的时候，朋友圈又提示她最新一条回复。　　　　出于强迫症，她点了进去。　　　　郝枫：【……】　　　　韩听韵看着，有些愣住了。　　　　她还没想到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下面显示出了笛帆回复郝枫的一条。　　　　熟悉的表情符号。　　　　:-)　　　　韩听韵：“……”　　　　她转头看向笛帆，笛帆也转过头来，把口罩往下拽了一点，静静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加的他微信啊？”她忍不住问。　　　　“早加了。”　　　　听他语气没什么不对劲，韩听韵这才稍微放下心，然后讨好似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乖哈，不吃醋。”　　　　笛帆轻笑了一声，不过更像是嗤笑。　　　　然后他又恢复了没表情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把口罩拽到了脖子处，温声道：“你亲到我口罩了。”眼睛略期待地盯着她。　　　　这有些难以理解暗藏语意的话，韩听韵两秒才反应过来，好笑地笑了两声，整个人都夸张打颤。　　　　接着，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偷偷在他脸上又印了一吻，发出“啵”的一声。　　　　飞机在一个半小时后着陆。　　　　天黑了，笛帆先到机场外面取车，开车送韩听韵回家。　　　　男朋友比自己岁数小，却独来独往到让人心疼，到了小区门口，韩听韵好半晌才忍下内心情绪的涌动，不太放心地道：“路上小心。”　　　　其实她很想让笛帆到她家住一晚。　　　　但她也不是在某个方面也不懂的未成年了，男朋友最近和她身体接触比较多，她想在这方面保持一点距离。倒不是故作矜持，只是她有原则，性格随她妈妈，思想比较守旧。　　　　她才刚送走大姨妈，这要是一不小心天雷勾地火，后果可不是她承担得起的……　　　　笛帆嗯了一声，手重新放到方向盘上，要将车开走。　　　　“你去哪里住呀？”韩听韵看着他问。　　　　“南苑。”　　　　他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那间海景房了。　　　　那间房子清清冷冷，又没打扫干净……　　　　几秒后，她在笛帆盯着她一眨也不眨的样子中，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后道：“你抽空好好打扫一遍吧，我们不是还要在那庆祝你赢了比赛吗。”　　　　“……”笛帆重新收回目光，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