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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宇和警察交代完之后，下意识的朝着那女人的方向看去，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啧，真是无情，冰块一样。”梁宇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勾起唇。　　　　“什么冰块？”刚才向警察解释的小护士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梁宇笑答。　　　　因为刚才花瓶里的水，洒在了他的头上，他那板寸头，支楞着，水珠在灯光的照耀下，亮闪闪的，配上这笑容，看的小护士一愣一愣，脸红了红，眨巴眼睛，有些羞涩的把身后的毛巾递过来，“你先擦擦吧。”　　　　粉色缀着小花的毛巾，一看就是私人用品，梁宇并没有伸手去接，随意的伸手撸了撸头发，笑着道谢。　　　　小护士满脸失望，收回手，突然尖叫一声，“啊，你的胳膊受伤了。”　　　　梁宇低头去看，一条血迹从袖口流出，小心翼翼的卷起袖子，原来刚才用胳膊去挡花瓶的时候，有碎玻璃扎在了胳膊上，不过这种小伤也不算什么。　　　　他伸手要去拔那玻璃，小护士眼疾手快的阻止，“这得用镊子的，不知道扎了多少碎玻璃，要细细检查，你等我，我去拿消毒的东西。”说着，一溜烟的向前跑，跑到一半，还不放心的嘱咐：“你等会儿啊，我马上就来。”　　　　向围观群众了解事情原委的警察正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应该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看到梁宇挽起的袖子，赶忙上前关心道：“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　　　　另一个从值班室里走出来稍年长的警察轻轻踹了他一脚，“傻啊你，我们现在不就在医院。”　　　　“也是哦。”年轻警察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啊！要不然这人发起疯来，指不定会伤多少人。”年长一点的警察诚挚的道谢。　　　　“没事。”梁宇耸了耸肩，说着用眼睛瞄了瞄被扣在角落里的高瘦男人，问道，“他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职业医闹呗。”年轻的警察不忿道，“不只省医院，好几家三甲医院都有他的身影，被抓了几次，放出来之后躲了一段时间，之前治不了他，这不国家刚对医闹有规定了吗？这次一定不会轻易放了他。”　　　　“小吴，还不去准备一下，带人去局里。”年长点的警察瞪了他一眼，被称作小吴的警察伸了伸舌头，赶忙去了。　　　　年长一点的警察摇了摇头，又对梁宇说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是做哪行的？刚才可有好几个人说还没看清你就把人踩在脚底下了。”他的眼中满满的打量。　　　　梁宇有一瞬间的茫，望着头发有些花白、眼神锐利的老警察，眼中划过师父那张严肃的脸，声音里带了些苦涩，敬了个标准的礼，说道：“我们曾经是同事，现在在监狱工作。”　　　　站在他面前的警察望着眼前笔挺的年轻人，没有多问，也回了个礼，这才收敛了眼中的打量和怀疑，转身离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梁宇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师父，他无力的坐到医院走廊冰冷的椅子上。　　　　“我还担心你走了了。”小护士气喘吁吁，端着个不锈钢的托盘走了过来，里面放着些基本的药物以及包扎等用品，因为走得急，镊子和金属碰撞，叮里哐啷的。　　　　梁宇举了举胳膊，“残疾人士，还是乖乖听医生话。”　　　　小护士咯咯咯的笑。　　　　似是有人影闪过，待梁宇抬头去看的时候，扯了扯嘴角，想太多。　　　　小护士很尽责，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将碎玻璃嵌出来。　　　　“常医生和你很熟吗？”梁宇突然问道。　　　　小护士有些惊讶，反问：“你认识常医生？”　　　　梁宇抿了抿唇，舌头在牙根上转了一圈，他想抽烟了，不过暂时只能忍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略有耳闻。”　　　　“不算认识，不过常医生是我们医院的名人。”小护士在比较大的一个伤口里翻细碎的玻璃，自己都觉得疼，被扎的人却是无知无觉的模样，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她人怎么样？”梁宇想起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吵闹的人群，眼中有不耐，却隐藏的很好。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反正精神科那边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她。”小护士诚实道。　　　　梁宇：“哦？为什么？”　　　　小护士解释：“主要常医生太优秀了呗，她可是院长花重金请过来的，好多人嫉妒着了。”说着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这才继续低声说道：“一山不容二虎，精神科原来的老大可不想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医生踩在头上。”　　　　哪里都有竞争，医院也不例外，她那性格可不适合尔虞我诈的职场，脸上就差写着滚蛋二字。　　　　梁宇想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笑了一下，“她每天那个表情，很难让人喜欢起来吧。”　　　　小护士停下动作去看梁宇，却见他的眼睛盯着虚空的某处，不像和自己说，更像是自言自语，想到常医生才刚帮她解了围，下意识的反驳：“也没有啦，主要常医生太酷，没事的时候基本不敢靠近。”　　　　梁宇又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因为创面不严重，在梁宇的坚持下，玻璃取出来之后，只是消消毒，贴了几个创可贴完事。　　　　他把袖子往下拉，盖住胳膊上歪七扭八的创可贴，站起来离开。　　　　小护士在他身后，依依不舍的挥手。　　　　跨了两步，梁宇突然回头，问道：“什么名字？”　　　　“啊？”小护士懵了一下，停顿了几秒之后，有些激动不过还是强壮镇定，指了指胸前的铭牌。　　　　梁宇的笑容更深，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继续说：“常欢，常医生叫常欢。”　　　　“谢谢。”梁宇道谢，拐弯，一边向着楼梯口走去，一边从口袋里掏烟。　　　　烟叼到嘴中，推开楼道的门，突然看到垃圾桶旁一个崭新的袋子。　　　　盯着那袋子看了几秒，梁宇将那袋子捡了起来，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袋子里一瓶消毒水、一盒创可贴，还有一件灰色的T恤，和他身上湿了的那件一模一样。　　　　＊＊＊　　　　李檬眼中含着泪跑出去的时候，梁宇把小杯中的普洱一饮而尽，浓烈、苦涩。　　　　“不去追？”刚才借口去上洗手间的徐腾立刻窜了出来，坐到对面的位置上。　　　　梁宇扫过去一个眼神，徐腾伸手做投降状：“宇哥，咱能不用这种眼神吗？小弟我心脏不好，经不住吓。”　　　　徐腾是他大学的舍友，在警校里两人曾是上下铺的兄弟，比梁宇还大一岁，但是嘴特贫，经常做些作死的事，比如现在，做了个局，把梁宇即将要结婚的前女友李檬约了出来。　　　　梁宇不说话，盯着落地玻璃窗外穿梭的人群，早已经没有了李檬的背影，这一角气压一时非常低，被大厅中间一家人聚会的热闹气氛衬着，更显凄凉。　　　　徐腾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对面的男人，苦哈哈的说，“宇哥，我也没办法啊，檬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根本不敢拒绝好吗？”　　　　“你自己那些事处理好了？”梁宇将视线从外面拉回来，不咸不淡的看了徐腾一眼，“你现在在外面有几个私生子了？”　　　　“我冤枉啊！”提到这事，徐腾就是一肚子气，“上次，就上次一起喝酒然后你在医院碰到的女人，老子从来就没有睡过她好嘛？她以为我之前真醉的不醒人事，就能栽倒我头上，当时我完全出于绅士风度，没有拆穿她！”说到这里，还磨了磨牙，气的不轻的模样。　　　　梁宇翻了个白眼。　　　　“哎，也是，女人啊，还是没有的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徐腾摇了摇头，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见对面的人不搭腔，自顾自的说道：“你说我以前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可羡慕你和檬姐了。”　　　　抬头看梁宇没有生气的意思，厚脸皮的继续说道：“那时候就觉得，要是能找到一个像檬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就好了。”他似乎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　　　　那时候梁宇和李檬可是他们警校的金童玉女，长相自不必说，两人在专业领域更是一路领先，你想想一个女人，英姿飒爽的站在一群燥汉子中，能不打眼吗？因为这个，梁宇一时简直成为人民公敌。　　　　“哎，我真没想到檬姐也会做出那样的事。”许是想到从前，太过投入，徐腾没有把住这张嘴，一时脱口而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惊觉，有些磕磕绊绊的道歉：“对不起啊宇哥，我不是有意的。”　　　　梁宇没有说话，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如既往的苦涩，难以下咽，舌头在牙根处扫了一圈，言简意赅的说：“不管她的事，我的错。”　　　　徐腾抬眼看了他一下，有些愤愤不平，“出轨的是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梁宇瞥了他一眼，不打算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挑了挑眉，“你今天公司不忙？”　　　　毕业之后，警校的大多数人都成了一名光荣的小片警，倒是一直捣鼓电脑的徐腾完全放弃了本专业，投入到互联网的世界当中，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的老板，常常忙的脚不沾地。　　　　“啧，你怎么这么看不起我了？我可是老板啊，老板！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徐腾得意洋洋的说道。　　　　“臭屁样。”梁宇笑着摇了摇头。　　　　嘿嘿。徐腾咧着牙笑，一只手抓抓头，那模样傻极了，哪怕他现在一本正经的穿着笔挺的西装，擦的光亮的皮鞋，可是在老友面前，好像又变回了曾经傻气的少年。　　　　“两年了，这事以后也不要再提。”许久梁宇才继续说道。　　　　徐腾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看着梁宇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还是挺喜欢檬姐的，她马上就要结婚了，也挺好的。”本来因为义气，总觉得应该站在好友的立场同仇敌忾一番，可徐腾还是说了出来，感情的事，真的难说。　　　　李檬受欢迎不是无缘无故的，长相漂亮，性格也讨喜，一点儿都不娇气，和男生女生都能玩到一块去。　　　　这样的女孩有很多人喜欢一点都不奇怪，可是她对追她的那些人，一律斩钉截铁的拒绝，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徐腾一度觉得，这两人肯定能白头偕老，因为都是那种特别坚定的人，谁都不和其他人玩暧昧。　　　　只是后来梁宇被调去云南当缉毒警，一等就是两年。　　　　埋头创业的徐腾后来才惊闻，檬姐和一个追了她很久的官二代在一起了，倒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只可惜他宇哥光荣的成为了前任。　　　　徐腾匆匆赶去宇哥家安慰，谁知道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丢了张卡过来，只留了一句，“本来打算结婚用的，现在用不着了，先借给你。”　　　　那时正是徐腾创业最苦的时期，卡里的钱助他度过了瓶颈期，可每次想起的时候，总觉得添了几分苦涩。　　　　是以，徐腾接到李檬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小兴奋，反正这两年间，他宇哥身旁就没出现过其他异性，之前得知前女友要结婚的时候，还喝了个烂醉，莫不是余情未了？　　　　本以为只要李檬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宇哥分分钟会被搞定，他也能做个顺水人情。　　　　他都想过了，要包一个超级大的红包，以感谢当年的雪中送炭，可李檬刚进来不到半个小时，就哭着跑了出去。　　　　徐腾望着梁宇若有所思望着穿梭的人群，也不好打扰。　　　　两人一时无话，相对而坐。　　　　突然，一直靠在椅背上的梁宇直起了腰，像是不确定似的，眯起眼睛细细观察。　　　　徐腾也被勾起了兴趣，朝外张望，看到的不过是匆匆过路的行人。　　　　“看什么呢？”徐腾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　　　　梁宇重新靠回椅背上，再次端起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勾起唇角，笑道：“看到个行走的冰块。”　　　　徐腾：＃@￥&％　　　　他宇哥这是二度失恋变智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