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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到得很快。　　　　别墅位于静成区，归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管辖。来的民警整齐下车进屋，几名留下来勘察别墅外，还有一名向她走来问话。　　　　“您好，我姓刘。请说下事情经过吧。”刘警官道。　　　　童喃虽缓了神，心跳还是微快，“十一点四十左右我送她回来，帮她搬东西。然后她说忘了给我的礼物就上去拿了，我在外面等，她很久都没出来我有点担心，然后进去就……”　　　　刘警官收到条信息，看了眼，又问她：“等了多久？”　　　　“大概……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您一直等着？会不会久了点？”　　　　童喃听出他言外之意，解释道：“我接了个电话，大概到十二点零五分，打完跟她发了条微信。”她拿出手机给警官看，“之后又等了两三分钟她没回我，我就进去了。”　　　　刘警官看完还给她，又道：“我需要知道您跟谁打的电话。”　　　　童喃虽不愉快，还是配合地翻出左迪的电话。刘警官写下后，唤来另一名年轻的小警员，把纸条给他。　　　　“正门有监控。”童喃指了指，“你们看一下就可以证实我的话。”　　　　他略略点头，没说明，只道了声“见谅”，又问她：“您和她关系怎么样？知道她最近和谁有过什么矛盾吗？还有，她最近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这我不清楚。我和她十年没联系，上星期才重新联系上，今天第一次见，但她今天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刘警官记下。这时，刚刚跑到远处打电话的小警员回来了，在刘警官耳边小声说了句话，之后刘警官笑着对她说：“童小姐，没有别的问题了，您可以走了。”　　　　童喃踌躇道：“能不能问一下，是自杀还是他杀？”　　　　“不好意思，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童喃蹙眉，刚想继续问，就看到尸袋从正门抬了出来。尸袋没拉好，露出垂落的手，苍白僵硬。　　　　她再看不下去，移开了眼，一霎怔然。　　　　她虽然在国外警局当过顾问，接触过不少命案，但还是第一次，死者是她熟悉的好友，并且上午还活蹦乱跳，一起疯一起闹。　　　　一点征兆都没有。　　　　“童小姐，请，我送您到车边。”估计是看她一直没动，刘警官有赶人的意思了。　　　　童喃只好就范，刚搭上车门把手，突然瞥到警戒线外，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停了下来。　　　　修长的腿先迈出，紧接着，一身警服的程致励利落下车，亮出证件，把刚想阻拦的小警员堵了回去。　　　　他眼神紧锁着车边的女人，目的明确。　　　　刘警官在大队多年，当然认识程致励，不禁疑惑地瞥了眼童喃，摸不清这位有南山市冷血刑警之称的程队长有何贵干。　　　　“程队长。”刘警官打招呼。　　　　程致励只是草率地点了下头，半点视线都没有分给他，而是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着童喃。　　　　童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左迪，我正好在附近。”言简意赅。　　　　程致励移动的目光骤然停住，变得幽邃。童喃顺着看去，只见他盯着的是她的袖口。　　　　童喃抬起手转了圈，才发现袖口不知何时染上了点血迹。她怔了两秒，倏地一笑，“不是我的。”　　　　闻言，他“唰”地撇开头，神情疏淡：“跟我无关。”　　　　童喃跳到他眼前非要他看着她，眉开眼笑：“你不是想知道嘛？不是担心我嘛？”　　　　程致励再次挪开眼，“你想多了。”　　　　童喃还想打趣，就见别墅里走出一位中年男子，昂首挺胸，远远地就大声喊：“程队长，稀客啊。”　　　　程致励点头致意，“胡队长。”　　　　胡队长站定，嗤道：“程队长怎么过来了？这好像不是你们的案子吧。”　　　　“私事。”程致励淡淡回。　　　　胡队长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目光在两人中游转，“女朋友？”　　　　程致励眉角一抖，下意识瞟了眼童喃，看到她正悠然自得地睨着他。　　　　“不是。”　　　　“是呀，我是他的女朋友。”　　　　两个人异口同声。　　　　童喃笑容一顿，却不减。　　　　程致励晃了神。　　　　女朋友三个字，在他心里横冲直撞。　　　　他咽了咽口水，嗓子莫名的干，眸间像有深光微颤。　　　　两秒后，他收回视线，忽问：“里面什么情况？”　　　　胡队长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挥挥手打发道：“自杀而已，就不劳程队长关心了。”　　　　话音还未落，程致励就感到后衣摆被人拽住。他回望，对上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瞳眸。　　　　眸子静凝，深不见底，却又如此明晰，透着倔强。　　　　程致励不为所动，她也犟着，毫不退让。　　　　他一把握住衣服猛扯，从她手中抽出，转回头。　　　　沉默半晌，他压着嗓：“胡队长，我明年有可能会调到北海市……”　　　　胡队长是个人精，一听就明白了。他沉思数秒，视线划过童喃。　　　　程致励了然，拉开车门，冲童喃示意：“上车等我。”　　　　刘警官也是个审时度势的人，叫住童喃，小声道：“童小姐，监控处于关闭状态，安保系统记录显示今天只有正门有开关情况，一次早上，一次刚才。初步勘验没有强行入室的痕迹……”　　　　他瞥了眼门，意思清楚：之前大门虚掩着。　　　　“希望您理解我必须多疑的原因。”　　　　　童喃无所谓地笑笑，上车。　　　　……　　　　童喃闭目养神。　　　　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尸体，但她还是没法淡然，心里沉甸甸的。　　　　虽然两人十年没联系，但就这一上午的接触，许倩倩的状态也不像是个想要自杀的人。　　　　她没法不把许倩倩和陈广两人的死联系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副驾驶门被拉开，男人坐了进来。　　　　童喃眯开眼，轻轻一声呵笑：“程队长，你刚刚说谎哦。”　　　　“没有。”　　　　“就是有，我知道。”　　　　程致励抬眼，神色淡薄，“什么时候看得懂我了？”　　　　童喃歪着身子靠过去，肩膀有意无意蹭着，冲他眨眨眼，“我在这儿，你舍不得去别的地方。”　　　　程致励身子一僵，立马躲开，冷声道：“自作多情。”　　　　“切。”　　　　程致励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悠悠开口：“平级调动难。我才刚破例升上支队长，也不大可能明年就再升。”　　　　　他背紧贴着车门，故意跟她拉开距离，但车内空间本就小，清淡的玫瑰香飘来，萦绕在他鼻尖。　　　　程致励的眼眸极微的波动，继续道：“我这位置他觊觎了好几年，大局已定后还不死心。”　　　　年初竞争支队长的位置，胡队长和他都在名单上，但他那时刚当上副支队长一年时间，可能性其实不大。奈何原支队长退位时他碰巧立了大功，上头高兴，最后就提拔了他。　　　　“对他来说，透露点消息也无妨，万一我真调了呢，毕竟有先例。上头也明确表明了，他就在第一顺位。”　　　　　理直气壮。　　　　童喃失笑，抱起双臂身子退开，“老奸巨猾。”　　　　“是证据，和推理。”　　　　童喃嘴角的笑容一顿，缓慢散去，别有深意地打量他。　　　　数秒后，她闭眼，声音淡：“胡队长说了什么？”　　　　程致励虽对她的变化不解，还是答：“没有强行入室的痕迹，现场无明显打斗痕迹，无外来人员足迹－－”　　　　“死者无中毒迹象，无捆绑痕迹，无防卫性伤口。法医证实致命伤就是右胸下那一刀。他们又在书房找到几本有关人体解剖的书，也就不意外能一刀刺中要害。因此……”　　　　他偏头瞟了她一眼，“初步推断系自杀。”　　　　“嗯。”　　　　“刀具已被带回去作进一步检验，他们刚联系上死者的父母。我跟胡队长说好了，有进展他会告诉我。”　　　　他说完了。　　　　童喃缓缓睁开眼，发动车，语气轻佻：“程队长，我要回家了。如果你不下车，我就当你想跟我回家了。”　　　　程致励无声推门，下车。　　　　落地，他回身，低头瞄着她，“不要私下调查，这几天尽量别一个人出门。”　　　　她冲他勾唇一笑，笑意却未达深处，“不牢你操心。”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躺在支队的验尸台上，浪费资源。”　　　　说罢，车门“哐”地一声砸上。　　　　车内，女人咧着嘴角，哼笑一声。　　　　“呵。”　　　　……　　　　次日清晨。　　　　程致励的话童喃听到了。　　　　仅此而已。　　　　“502……503……到了！”　　　　公寓楼五楼走道，童喃仰着头走动，看到她正寻找的数字，眉头舒展，摁下门铃。　　　　“哪位？”里面的人问。　　　　“叔叔您好，我是童喃。”估计他不记得，又加上句，“我是倩倩的朋友。”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