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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

作品:《 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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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雾山休息了一天,阿姈醒时见四下里就玥笙一个小丫头便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便起了身,山间晨雾稀薄,空气里均是清新的青草味。    空气稍稍湿冷,夹杂着山间的水雾湿润黏人,清晨山间的温度还有点低,偶有凉风拂过,阿姈不禁将身上的衣裳拢了拢,赤脚踩在松软的毯子上,软茸茸的,很是舒适。    她轻轻往门口走了几步,转而又探出头看着外,山色空濛,水色潋滟,青石路面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水滴敲在路面上迸溅开一朵朵透明肆意的水花。    屋子内熏香袅袅,细细一闻,是一股子淡淡的清雅荷香。香炉内亦是烧成屑末的碳木,火苗在碳木上噼里啪啦地作响,整个室内也暖和了不少。    玥笙梳着两个羊角辫,用素白的布条扎成结环,脸上带着笑意,走路时一蹦一跳,两个羊角环也随之一上一下,更显得俏皮可爱。    玥笙正在擦拭桌椅,一眼见阿姈起了身,忙放下手中的帕子,将桌上早些准备好的清壶跟热水放在一处温了温,泡了一杯热茶端到案桌边上,取过软榻上的衣裳给窗口的阿姈披上,小声劝道,"阿姈姐,你可多穿些。"    阿姈乖巧地任由玥笙将外衫给她束得严严实实的,还趁机揉了一把玥笙红扑扑的小脸蛋。    玥笙显然从未受到她这种行为的残害,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圆溜溜的黑眼睛甚是无辜,无奈地让阿姈过了把手瘾,等抓到一点空隙便赶紧跳到一旁,假装继续忙着擦拭桌椅。    阿姈调戏完玥笙不觉莞尔一笑,见她脸皮薄,一下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便收了手不再继续捉弄她。    在玥笙的百般叮嘱不可出门下,她呆在屋内颇有几分无趣,她站起身走到雕花的窗口处,半倚着雕花的栏杆,看着窗外。    透过窗纱,稀疏的光线从铅灰色的云层落下,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微雨朦胧,远处山峦在烟雨间如挥洒在纸帛笔砚下渲染开的黛墨绵延。    这山间的烟雨朦胧再加上云雾弥漫,别有一番雅致的趣味。    目光从远处缓缓收回,落在重重碧瓦飞檐的楼阁间,小桥流水潺潺,青石桥上,柳树之下,一把素面油纸红伞在雨中缓步行进着,像是水面上的一片浮萍,在烟雨飘零的世界里缓缓飘荡,不知归处。    阿姈站在窗口,望着那顶红伞,一时竟有几分出神。    红色油纸伞以极慢的速度轻轻地在雨里旋转着,飞溅的水珠利落地滑过油纸的伞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滴落在地面,洒下斑驳的水渍,点点滴滴。    伞面微抬,另一张脸同样也望向了雕花的窗台。    阿姈透过细细烟雨同样也看清了伞下人的面容,她微微有些讶异。    "谢姈姑娘。"籽玉一袭红裳纱裙,手持红伞,衬得脸蛋娇媚,笑颜如花。    籽玉款款而入,衣裾被凤轻扬起,大红的衣裙没有艳俗的风尘气,在雨色水光里恍若山间的仙子,反倒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谢姑娘,籽玉前来打扰,希望没有让姑娘觉得不方便罢。"籽玉对她施然一笑,款款走进楼内,一路仿佛带起一阵香风,醉人妩媚的熏香夹杂着一丝极浅的酒味霎时盖过了室内淡淡的荷香。    "无碍。"阿姈摆摆手,将桌上的糕点推出来。    籽玉收起伞,走至桌前,素手捏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谢姑娘这里的糕点都是江南的味道呢。"    阿姈一笑,"江南的味道籽玉姑娘也曾尝过?"    "说出来不怕谢姑娘笑话,籽玉祖上也是南国人,从小在秦淮河畔长大。"籽玉掩嘴一笑,笑容亲切热络,似乎只是与阿姈闲聊着家常一般。    "那为何籽玉姑娘又身处云漠?"阿姈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时,水灾泛滥,举家逃难,一路上听说边城的陆大人乐善好施便来了边城。但是路上父母弟妹饥寒交迫没能熬到边城,我被好心的云漠边民收留便住了下来。"籽玉细细地描述着,唇际笑容未减,仿佛只是在讲述着一个极为平常的故事。    "不好意思,"阿姈顿了顿,还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随即欲转移话题道,"不知籽玉姑娘前来……"    "嘘。"籽玉嫩白如葱的指尖轻轻挡住阿姈的嘴,凤眸眼波流转,似笑而非。    籽玉不慌不忙地扫视一圈周围,目光落在玥笙身上,瞳孔微缩,随即开口道,"谢姑娘,可否借步一谈?"    一旁的玥笙立马懂了她的意思,道,"阿姈姐,我去厨房给你端药。"    "去吧。"阿姈看着玥笙一溜烟小跑便没了踪迹,退开一步,走至案桌边挑了个椅子便坐了下来,端起玥笙方才给她泡好的热茶细细尝了一口静静等待籽玉开口。    "我希望你去死。"    ……她说啥?    阿姈一脸呆滞。    "我觉得你是个累赘。"籽玉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她就应该去死?阿姈一怔。    "你没有权欲,"籽玉想了一会,"他也不讨厌你。"    "可是这并不能成为我去死的原因,我现在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而已,而且我可以离开这里。"阿姈吓得赶紧喝了口茶压压惊。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籽玉自知自己说的话有几分突兀,笑容也显得有几分勉强,眼神也多了一丝黯淡,"他小时候就母妃去世,才四五岁就被皇后送去当质子,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变得很不一样了。我那时也小,不懂得如何帮他才好。很多事情,他自己也相当有主见,我也插不上手,说多了容易招人厌。可是你不一样。"    "你从小与他生活的环境相似,同样是自幼丧母……"    "等等,自幼丧母……?"阿姈打断了籽玉的话。    "难道不是吗?"籽玉困惑地看着阿姈。    "我娘难道不是……"    "那个不是你娘。"籽玉亦打断了阿姈的话,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割在阿姈心头。    "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阿姈忽地一笑,笑容愈冷。    "可能我这样说并不合适,但是……"籽玉急急地辩解道。    "籽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云息走近门口,听到两人的交谈,眉间紧蹙,面色微沉,径直大步走到籽玉跟前,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干嘛不让我说!"籽玉猛然惊醒般,奋力挣脱着云息的桎梏。    "闭嘴。"云息瞥了她一眼,眼眸深处的寒意让籽玉身子轻微一颤。    "对不住,还请谢小姐不要在意她的话。"云息对着阿姈淡淡解释道。    阿姈虽没弄清楚现在道情况,但碍于现在尴尬的氛围也不能现在与她计较。    云息一路上直接拽着籽玉,直到路过一个凉亭,云息才将籽玉的手腕放开。    显然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我……"籽玉胆怯地望着云息,动了动嘴唇,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要说的,我喝了一点酒就……。"    云息站在原地,显然也闻到了她身上厚重的脂粉香气下的酒味,脸色低沉如同天边铅色的灰云,半响一言未发。    "我只是觉得她过得这么好……我不甘心。"籽玉喃喃道,仿佛是在拼命说服自己肯定自己方才的行为。    "你能确认吗?我不是说了一切到了云漠再说吗?怎么?翅膀硬了?"云息语气极为讽刺,蕴含着不小的怒气。    "我……我只是一时……对不起!"籽玉低着头,半句也不敢再言语,手指死死地搅着宽长的云袖,泫然若泣。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云息看也没看籽玉一眼便转身离去,留下籽玉站在原地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我说,你阿……"琅镜走到籽玉身边,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我有错吗?凭什么她一个抱养的丫头代替我在谢家过了这么多年,而我,我呢?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我做错了什么?"籽玉哽咽着,"我只是想让她走,离开这里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哎……现在一切都还未确定你又何必呢。"琅镜轻叹一口气。    "可是我能怎么办……"籽玉扑进琅镜怀里,一声一声地抽泣着。    "唉。"琅镜低头看着胸口被泪水打湿的大片泪渍,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两人贴着如此之近,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般,玥笙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定定地看了一会,转身便回了屋子。    ***    阿姈看着回来的玥笙,脸色郁郁,情绪很是低落,"出什么事了吗?"    "没……"玥笙摇摇头,"阿姈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这里?阿姈讶异地看着玥笙,明明她住在这里一直都还挺开心的。    "好,我们逃吧。"阿姈点头。    "可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玥笙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如破碎的蝶翼轻颤。    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南国到处都在通缉她,她肯定是回不去了。云漠,云息的地盘,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惹上麻烦。再者就是南疆,一个鸢族的部落。    "南疆我们可不可以不去?"玥笙抬起头,看着阿姈,眼神里是小心翼翼的希翼。    "好。"阿姈片刻答应了下来。    随即两人均陷入了沉思,这片大陆之上的三个国家均被否定,天下之大,她们两人却无可归处。    "我们穿过南国与云漠的交界,最东边有海岛,据说海岛上有修仙之人存在,那里远离世俗,没有纷争,我们不如去那吧。"玥笙开口道。    "好。"阿姈一口应下,心下却思绪万千。    一夜,两人未眠,趁夜色浓黑,均收拾了几件衣裳便从小道下了山。    "不用管她们吗?"琅镜将视线从两人身上收回,看向站在一侧的云息。    云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眼眸漆黑如这浓墨夜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不必。"轻淡的一句话瞬时消散在风中。    琅镜见状也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