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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

作品:《 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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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如墨砚里刚磨好的浓稠墨汁,黎明前的黑,携着街头独有的寒意落在纷纷过路人的身上,阿姈这才惊觉原来夏天早已过去,渐入了深秋。    身侧的人轻牵着她的手,并肩而行。    一片夜色漆黑中,借着街道旁微微的灯光,照亮了他颇有些冷峭的侧脸。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着他的脸。    她只想起了那句被传遍了街头巷尾的句子,南国的宫女们都纷纷传言说云漠质子,如陌上翩翩少年郎,龙章凤姿,尤其一双眸子如夜色星辰般魅人,叫人望上一眼便会沉沦。    那时与云漠质子齐名的之人还有萧家长子萧霖祺,温润如玉,清冷如仙,八字足以概括完毕。饶是她见惯了不少皮相好的世家弟子又常与萧霖祺一道游玩,对这种民间的流言中的云漠质子并不是很感兴趣。更何况谢家一向以名门望族自称,自认为高贵如斯,又怎会让谢家嫡长女去结交一个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敌国质子。    所以,在谢姈整个幼年之时能得到的一些关于云漠质子的消息也不过只是在宫里闲聊时有小宫女谈论起他与萧霖祺谁更一筹这种话题而已。  不过都是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谁又能料到十年后,她跟他居然成了比肩而行的同伴,一同从洞口逃生,一同从萧霖祺的层层围剿下全身而退。想来也是造化弄人。    阿姈出神地盯着云息的脸看着,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看了一路。    云息原本笼罩在清冷的月辉下稍显冷峻的脸,饶是被这般直截了当地盯着看,耳后根微不可见地有一丝红。    "我的脸好看吗?"云息转过身看向那个盯了他一路的女子。  阿姈愣了一下,像是才转过弯来耿直地答道,"还可以。"    得到这个肯定的回答,云息的嘴角不由得微弯,握紧了牵着阿姈的手,手中的柔夷如上等的丝绸般柔若无骨,握在手心上实在忍不住有种想细细把玩的冲动,他忍下这股冲动,道,\"我们回云漠吧。"    "好,可是玥笙怎么办?"阿姈迟疑着问道。  "我们现在也救不出她,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再作打算。"云息答道,"再者,玥笙是南疆的圣女,萧霖祺不会也不敢对她如何的。"    南疆的圣女?    闻言,阿姈微微一怔,她记得南疆在整个大陆来说是一个宗教色彩极为浓厚的国家,而南疆大多数人所信仰的宗教也被称为是南疆的国教,这个国教在南疆的地位是几乎接近于神邸一般,而这个神邸在南疆尊贵的象征就是圣女。    之前她也曾想到过玥笙是南疆人,更从未想到过玥笙会是圣女。  "消息属实?"阿姈呆呆地又问了一遍。  "你不相信我的情报能力?"云息斜眼看她。  "那倒不是。"阿姈摇摇头。  "我能查到这些,那萧霖祺必然也能够查到,自然也不会亏待她。等我们回云漠完婚之后,我们再借拜访的机会带人将玥笙救出来。"    阿姈频频点头,兀的抬起头看着云息,瞪大眼,"完婚?"  云息颔首,"不然你以什么身份回去?逃犯还是说萧霖祺的未婚妻?"  阿姈木讷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现在确实就只是一个逃犯,若以个人之力无异于只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根本起不到一点点的帮助。    但是完婚?    "我跟萧霖祺并没有婚约在先,这不是重点。"阿姈顿了顿解释道,"重点是你一个云漠皇子跟我一个敌国钦犯?你莫不是在说笑。”    阿姈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松开云息的手,离他站远了一步道,"我谢姈何德何能当你云漠的皇妃?谢家宝藏已经查清楚了并不存在,你这般苦心积虑想要将我控制在手心里,这般戏弄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云息冷了脸,"你觉得我对你有何居心?论斤卖还是送给萧霖祺值钱?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上扬,说话人的语气间隐隐带上了几分薄怒。    阿姈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确实,她现在最大的价值应该就是被打包送给萧霖祺,便可借此机会向南国邀功,以促进两国友谊地久天长,这样也能在当今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萧霖祺手下换得最大的利润。这才是一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但是云息现在的做法却让她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何居心?居然还独自一人闯进了萧霖祺为他设好的瓮中,并还将她从萧霖祺手上又重新夺了回来,触了萧霖祺的逆鳞不说还将自己也置于险地。    这怎么看都是下下之策,阿姈越发对面前的这个人看不懂了。  阿姈深吸一口,放缓了语气道,"恕小女子愚钝,不知皇子需要小女子何以为报?"  阿姈不自觉亦柔了话音,放下了身段好言相说道。  "日后再说。"云息神色淡然,"眼下先考虑如何出城,萧霖祺虽答应放了我们,但是保不齐这城中还有其他仇家想将我们置死地而后快。"    提及至此,阿姈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但是这夜黑风高边城大门早已锁上,只能等到明日清晨才会敞开。  "先找个地方歇息落脚。"云息扫视了一圈四周,倏地又转过身向阿姈伸出手,"来,我们回阆香阁。"  回阆香阁?他该不会又改变主意打算把她卖了?阿姈越发搞不懂这人到底香要干嘛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同样是最安全的,"云息见她一脸呆滞不由得无奈解释道,"我要是想卖你何必等到现在,不如早早送了萧霖祺省得在我眼前烦心。 "  烦心?阿姈微微诧异地看着云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让他心烦吗?    "过来。"简短的命令句。    阿姈闻言乖巧地走进几步,一股微风迎面而来,一件鹤纹白袄的袍子尤带着一丝体温被直接披在了她的肩膀上,顿时她的身子像是被一股暖流轻柔地包围起来,通身上下都变得暖融融的,很是舒适。  "近秋夜凉。"  阿姈的手被包入云息手心,肌肤瞬间被对方传递过来的温度暖热,恰到好处的暖意渐渐从体内聚拢起来,从四肢蔓延开,甚至有一丝涌上心头。    那她现在约莫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他了,阿姈不由得被自己心底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她跟他的命运竟也会这么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谢谢。"阿姈有些受宠若惊般地垂下头,轻声道了谢。    云息看着被鹤袄包裹成一团的阿姈像个雪白的糯米团子,皎洁的月辉照在脸上渐晕出淡淡地光晕,衬出精致小巧的五官,与脑海中的影子相叠,心神恍若有那么一下子恍惚。    "你们两个大晚上的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地在街上瞎逛。"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边阴测测地响起。    阿姈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面色蜡黄的五十多岁的老朽拄着拐杖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他们两人。  阿姈觉得声音极为熟悉,但这张脸她却是一点印象也无。    她认识这人吗?还是?阿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云息。  云息站在她身边,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位老朽,"你来得正好,帮我们进阆香阁。"    熟捻的语气俨然是认识许久。    "妈的,老子从云雾山赶过来就是给你们找旅馆的?"老朽一下子甩开手里那根破破烂烂的木杖子,站直了腰板,对着云息吹鼻子瞪眼的,想必被气得不轻。  阿姈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站的人是谁。  "琅镜?"阿姈试探着说出这个名字。    站在她面前的老朽,也就是琅镜面色一凛,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不由得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自己栽进萧霖祺手里不算还要搭上玥笙。"  云息他琅镜没勇气指着鼻子骂,这始作俑者的小丫头他总得好好说上几句。  被琅镜这般指着鼻子一通训斥,阿姈一时也懵在原地,白皙的脸蛋微微涨红,这件事情确实是她太过轻信于人以至于自己把玥笙也拖下了水,导致现在她还不知道玥笙情况如何,她心底确实是带着愧疚感的。而且现在他们两人依旧还处于敌国的势力范围内还不知要如何出城才好。  现在归根结底的困境都是她一个人的无知和鲁莽造成的。  "对不起。"阿姈朝着琅镜低垂下头,一脸认真地道着歉。    琅镜显然也没料到这位谢家大小姐居然会这样一本正经地向他道歉,他方才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口快。  阿姈低垂着头,俨然一副乖乖受训认真反省的模样,这反倒让琅镜有点不好意思了。  "算了……看你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不跟你计较。"琅镜摆摆手,想尽量显得大度点,免得让人以为他欺负一个小女孩,看到阿姈也是被人套路了,毕竟年纪小还不是很明白江湖险恶也就罢了,但是另外一个人胆子也着实太大了些。  琅镜想着等到了阆香阁再慢慢算这笔帐。    三人又继而沿着一条隐秘地小道,绕了许久的路,阿姈头都快转晕的时候,才听到琅镜停住了脚步轻声说了一句,"到了。"  一个刷着红漆的木门,应该是刚修葺好的新门。  只见琅镜掏出一截手指大小的翠竹,低低吹响,在夜色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鸟叫声。    片刻后,这扇红漆的木门被打开。  一个丫鬟衣裳的女探出头,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警惕地看了看三人,待确认了琅镜的翠笛之后深深对着琅镜鞠了一躬,尊敬地领着三人径直去了阆香阁的后院。  一路上那丫鬟跟三人说道,阆香阁的后院一般都是些粗使的丫鬟小厮居住,平时也根本没什么人在意。  那丫鬟领着三人到了一间很是偏僻的屋子前,又向云息低低鞠了一躬,满含歉意地道,"后院简陋,辛苦殿下将就一晚。"    云息颔首,那丫鬟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阿姈推开屋门发现里面就一张简陋的木塌和一床素净的棉被。  "我可以出去睡,毕竟萧霖祺没见过我,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就先睡这里,明天一大早我再来帮你们易容逃出去。"琅镜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破旧的屋子,显然是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不与他们呆这里受苦。  "那你可以滚了。"云息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欲直接关门将琅镜给撵出去。  "哎哎!我还有话要与你说!"琅镜攀住门栏,一手挡住云息关门之势。   "我说你一声不吭跑下云雾山就为了这丫头?你都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你这是在找死!"琅镜毫不客气地对着云息说道。  "你先进去。"云息凉凉瞥了一眼愣在门口的阿姈,明显是不打算让她听这场对话。  见自己被点名了,阿姈脸皮再厚也没必要跟云息一起挨这顿训,于是乖乖进了屋子,把门关上。  阿姈进了门,将桌上的布蘸了蘸脸盆里打好的水,将床塌跟桌椅都细细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