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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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姑娘,您慢些走。”晴雨在后面追着。 敲开席夫人的房门,我调整呼吸说道:“夫人,呼!不知夫人可知李婶生前之事。” “怎么去了外面就养成了这么个急躁的性子。”她端坐在房内说道。 抿了抿嘴唇,“是阿玉冒失冲动了,望夫人莫怪罪。”我深深一揖。 “进来吧!晴雨你在外面守着。” “是,夫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我坐在她对面,如今已没有当初面对时的惧怕,把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夫人,李婶以前可有孩子。” “有,但那孩子早夭了。” “那夫人可知李婶的丈夫是何人?” “是夫君当年手下一名将领。” “那人叫什么?”我放着桌下的手,渐渐收紧。 “想不起来了,自怀了烈儿我便不再过问军中事了。” “夫人与李婶在军营就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我是回来后才将她从老夫人处要来的。” “李婶之前便在云家?” “不是,应是后来的。” “夫人,我能同老夫人说几句话吗?” “不行!”她的态度一转,坚决道。 我听完便沉默了,辗转思考了好久我才摊牌道:“夫人可知,我亲身父母是谁?” 这是她才顿住了喝茶的动作,“你这是何意?” 直视她冷峻的寒眸,我平稳地说:“我,是不是李婶的孩子。” “砰!”席夫人一把放下茶杯道:“休要胡说。” “为了不让我胡说,请让我见老夫人!我只想要个真相。” “夫人!若她真是我娘,求您让我有个为母亲戴孝的机会,求您了!”我哽咽地说着,起身给她行了跪礼。 “你起来,若老夫人不愿见你,你便莫要再提此事。” “谢夫人!” 在院外一直等到老太太诵完经,我才进门,屋里摆着许多神龛佛台,老太太就跪坐在高位的蒲团上,正“咚咚”的敲着木鱼。 我跪下向她行礼,“小辈阿玉拜见老太太。”回应我的依旧是那个“咚咚”只想着木鱼声,我只能一直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等她开口,约莫过了半柱香后,她才幽幽地说:“起来吧!想不到我这老太婆也会有人来看。” 抬起头,因长时间低垂的关系,眼前冒着阵阵白光。缓了缓神,我没有起身,接过她的话头说:“老太太慈悲,一直吃斋念佛,大家想必不敢来打扰你清净。” “那你跑来这里做甚!” “阿玉想问老太太,关于李婶的一些事情。” “李婶是谁,人老了记不得了。” “她叫李贞朂,不知老太太可还记得当年抱走的孩子。”我的心脏狂跳,我在赌,堵我的猜测是对的,堵她参与了这件事情。 木鱼声开始减缓,最后在她的叹息声中终于停歇,“唉!纸包不住火……”我攥紧双手听她一字一句地往下说。 “当年你爹抛下她,她也不知道已有身孕,待到把你生下后,又无力抚养,正好清儿的孩子早夭,她便求我把你收到清儿名下抚养。从此再不过问你的事情,不过她虽未对你尽过养育之恩,但毕竟也是将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如今人已过世,你既知实情也可去看看。” “你撒谎!”我坚定的话语,打断了她准备重敲木鱼的动作。 “我儿时的衣服无一不是出自她之手,玩具糖果也都是她给我买的,而那个对我不管不顾未尽半分养育之恩的人……” “碰!”额头被她掷来的木鱼狠狠砸了一下,一阵眩晕过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耳朵里满是她歇斯底里地咒骂,“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把你抱过来,克死你爹娘,还害我的清儿被休出门,你怎么不跟你短命爹娘一起死呢……” 抬手抹掉快流到眼里的血水,撑起身体,心里有一种上前掐死这老太婆的冲动。大概是被我凶狠的目光吓到,她尖声叫道:“你要干什么!来人啊,要杀人啦,人都死哪里去了!” 门被撞开,一见这情景大家伙都蒙了,此时我就在门口不远处站着,额头冒着血珠,而她就缩在高台佛案后面。看没有人动作,她又厉声道:“都站着干嘛!她要杀我,快把她拉出去。” “姨母,您老安心念经,我们不打扰了。”席夫人走进屋,说完就带着我往外走,关上门我还能听见她在里面咆哮。 一路沉默,在走到夫人的院落前我停住脚步,“夫人,今天的事我不会外传,以后再不会有玉姑娘,过去这几年,多谢夫人照顾,小子这就离开。” 她深深望了我一眼,“当年的事我并不知情,若你有什么困难……” “谢谢夫人,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向她鞠躬行礼,转身就往马厩里去。” 席夫人望着我的背影,对身边丫鬟说:“和老太爷说声,我有事商量。” 书房内的爷孙俩正做着交谈,“你是说暖烟来找过你。” “是,他问了朝中局势,还特意提到了阿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问。” “哦?他没说杜家的事?” “没多提,看他的意思似乎只是想知道真相。” “此子从小聪慧顽劣,此番经历不知于他今后如何,若与他深交,你须留有顾及。” “孙儿明白。” “扣扣,老太爷夫人拜见。”门外传话的小童说道。 牵着我的马儿走出云家,太阳正好晒的人昏昏欲睡,好在小速一直闹腾,估计是被关在笼子里憋坏了,在我肩头又跳又蹭。 我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坛酒,一路喝回后巷,开门进院落锁,让马儿自去吃墙边的杂草。我坐在屋檐下,望着那缸未开的水莲出神,脑袋里很热闹,像个老影院放着一个又一个老旧又残破的电影胶片。 仰起脖子喝完最后一坛酒,闭上眼索性躺在走廊上,这样应该可以醉了。 小速进屋后就不蹦跶了,一直站在旁边歪着脑袋看我,过了好久发觉我都不动弹,它才蹬着它的小短腿靠近,拱拱我的头见我依旧不理它,拍拍翅膀就往外飞去。 听完席夫人的话,老太爷拍着桌案怒骂道:“那愚妇!烈儿,先不急告之暖烟阿玉已回,派人先去守着她的安全。” “爷爷是觉得……” “还不好说,楚楚可记得阿玉的父亲?” 席夫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此时此刻,一家客栈里,有一人一鹰正对峙着。 “想起来了没,把信丢哪了?” “咕咻,咕咻!”快被人捏变形的胖小速奋力挣扎求生,可惜这幅求饶可怜的样子在对面之人看来完全无济于事。 “没有信,你跑来我这里干吗!” “咻咻咻。”他扭曲着自己的短脖子,勉强地用鹰嘴够着它滚圆的肚皮。 爰因抽抽嘴角,“感情你是没饭吃了才跑来我这里,这一路怎么没把你饿死呢!”说完他忽的眼前一亮,“不对,思钰也来了云州!” “咻咻!”这回它挺直身体拼命点头。 “快带我过去。”将它放开,小速可怜兮兮地望着坐上还冒着热气的晚餐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咻呜~” “啧,真是,快吃!吃完就走。”一听这话,它一下飞扑到桌上,叼起一块肉片仰头就往肚子里送,直到把桌上的肉类都扫了个干净,才拍拍翅膀向窗外回去。 跟着讯鹰来到一座漆黑的院落,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些不安。看着它飞进院子,爰因也顾不得许多跟着进去了。 刚一落地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竟躺在那里人事不知,他的心脏一阵刺痛,扑上前将人扶进怀里。 “嗯。”我被这动静惊醒,咕哝一声,还未睁开眼就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畔是熟悉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 “爰因。”我念出心中的名字,想睁开眼看看他。 “是我!额头怎么伤的,痛不痛。”他捧住我的脸问我。 总算抬起了眼皮,眼前满是他焦虑不安的脸,不知怎么我便觉得庆幸,迷迷糊糊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把头枕到了他的肩膀上,撒娇道:“好疼啊!你给我上药嘛。” 带着酒气的娇嗔喷吐在他的脖子、耳根还有侧脸上,那醉人的气息似乎也飘进了鼻间更是钻入了心田。他不自觉滚动了喉结,哑着声音道:“好,一会儿就不疼了。” 乖顺的像只小猫,被他圈在怀里。闭上眼,我扬着脸,任他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我的额头,他轻轻吹了吹气问:“还痛吗?” “嗯!你再呼呼。”我嘟着嘴说。 头上又传来一阵清凉,睁开眼,睫毛正好刮擦到他的胡子痒痒的,我抬起手揉揉,却不想把眼泪也揉了出来。 不知所措地望着一颗颗像短了线的泪珠儿,我摊开手接住,“怎么停不下来了?爰因……” 捧起我的脸,用他粗糙的大手替我一遍又一遍的抹掉眼泪,嘴里说着温柔的话:“别怕,阿钰乖,不哭。”而这话完全就是颗□□,眼泪越流越凶,他干脆把我抱进怀里不说话,轻拍着我的背,静静陪我。 眼泪渐渐止住,我脑袋有些晕,哭过后反倒让酒劲上来了,有股想要肆意妄为的冲动。 嘴里叫着他的名字:“爰因。” “嗯。” “爰因。” “嗯?” “爰因。” “我在这里。” “嘻嘻,爰因我跳舞给你看,我娘也想看呢,好不好?” “好!”他还抱着我,点头的时候,胡子还蹭到了我的耳朵,惹得我又一阵笑。 从他怀里起身,我像只小鹿蹦跳进房间,翻开那只大箱,拿出母亲的嫁衣摆在身上比划,转过身问他:“你看这件能穿吗?” 眼前之人比着红衣,面若桃花,自己本就心属于他,见到如此娇憨模样,自更是心荡神摇不禁开口,“好看,很好看!” “呵呵,傻子!问你好不好穿哪。”我笑着说:“我换衣服了,你闭眼睛。”刚刚羞红的脸此刻变得更加鲜艳,他迅速转身出门。 刚跨到院外,还没来得及顾虑自己的心情,他便察觉了周围有几处异动,一瞬间出手,制住了两处人手。 把人拎到一处,眯起眼睛打量着四人,正要开口就听见我再找他,对几人警告了几句,便飞身落回到我身边。 “吓!你去摘月亮了,怎的从天上下来。”落好锁转身就看到他站在我身后。 “好主意哪天我就摘下来送于你。” “噗!你以为月亮有多大?”我翻身上马说:“就算是千万个你对在一起也不及月亮十分之一大。” “你怎么知道?” “秘密!”说完我向他伸出手,“上来。” 他没拉我的手,轻轻一跃就坐到了我身后,我笑笑收回手,“坐稳咯,驾!” 一路疾驰上了山,来到她的墓前,伸出手摸着那块冰冷的石碑。我温柔缱绻地说:“娘,我来给你跳舞哦。” 垂下衣袖,我往后退了几步,心中响起春祭的曲调,轻哼出声。踏出第一个节拍,双手展向夜空,衣袖飞扬,裙裾摇转。夜风起,吹起衣襟,吹乱青丝,吹散遮蔽月华的云。银光乍泄,点亮了这一方世界。 一曲舞毕,我跪在墓前,眼泪已流了许久,我也再不想顾忌,放开声音哭泣,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发泄,去嘶喊。当我累得只能呜咽,他才走近小心地从身后抱起我说:“阿钰乖,我们回家。” 把人放到床上,看着安静不带防备的睡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直希望代他受了这失去至亲的痛。帮着掖好被子,外面还有他没料理完的事情。 “你们是云家的人?” “是,老太爷让我们来守着玉姑娘,保护她的安全。” “你说什么!?” “老太爷让我们来保护玉姑娘。”几人相互看了眼回答。 他内心的震惊,原来那些真相竟就在自己身边。压抑住内心的情绪,他对几人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家老太爷,玉姑娘在曙州替我操劳了家人的后事,以后我会好好保护她的安全,请云老太爷放心。” 放几人回去带话,自己转身飞入房间,蹲坐在床前,能正好平视那张睡着了的小脸,怎么就这么傻,没想到是你呢!他心里好笑。 当日三人同行,如今想来,期间出现的各种细节与马脚,他忍俊不禁,你们还真敢出门。 他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我,当他看到我起皮的嘴唇时,他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瞬间红了脸,像只鸵鸟一样害羞地把脸埋进的怀里,只是露在外面的红耳尖泄漏了他的秘密。 站起身去灌了一大杯凉水下肚,脸上的热意才消散了些,看着杯底还留着一抹茶水,他便又想到之前的嘴唇,之前的功夫算是白费了,好似一只熟透的虾子,他低头带着那杯茶又蹲回了原处。 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抵过诱惑,他用食指蘸了点茶水,屏息慢慢地往嘴唇上送,终于碰到了那处柔软,他居然忘了该如何动作,就这样停了下来。 直到外面马儿一声响鼻才将他惊醒,忙收回手,转过身,可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他抬手想要捂住,可看到这手他又将它缩了回去藏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