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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赏梅(下)

作品:《 政敌,无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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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落素来喜欢把控全局,此番立在人群外头,只一扫眼便将众人神态与当前形式瞅得稳稳妥妥。    现下林逸尘虽在看他,他却不愿单单将心思留在林逸尘身上。    且说顾灵儿骂的虽是高阳县主韩非烟及临远县主骆莺蕖,但言语之毒辣,传到众人耳中怕都不是滋味,况且在座皆是那些个风雅之人。    所谓风雅,应当就是把读过三两天书的自负用文绉绉的方式理解成某种高贵品质的行为,总之不好听的话就都要硬生生给归结为污言秽语。    一句话说白了,这些矫揉造作自以为是的文人墨客,怕是要合起来欺负他方宁侯的姑娘。    果不其然,坐在斜对面的贺长行率先反应过来,冷着脸起身:“顾小姐乃闺阁女子,更是高门贵女,如何能够启齿说出这种不入流的话来?”    君落生斜眼,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个仔细,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小子无论穿着还是样貌都比女人还骚气。  今儿一袭浅紫华袍,腰上系了紫色腰封,挂着美玉与奇石,额上还束了条绣兰花抹额,越发显得面白眉细。  亦不知上京女是不是都瞎了眼,竟称他上京第一美男。    美男?  呵呵!    有什么出息?  要有出息的话,受理陆清源之案时,他大理寺也不会被刑部和左督察院逼得无力还手,只能躲起来捶胸顿足。    君落生没忘记他案子审不成,却捧着本破册子在陛下面前弹劾自己的事情。  原本自己是打算收拾了陆清源就收拾他,没想来不及动手自己就撒手人寰了。  这下好,欺负起他方宁侯看中的姑娘来了。    顾灵儿在林顾氏身边教养,也是受尽了宠爱,便是犯了错,林顾氏也不曾对她说过这般重的话。  她当下气急,抬手指了贺长行道:“你又是谁?你凭什么教训我?莫不是你眼神不好使?你难道没有见到是有人先做出这样的事,本小姐才说出这样的话么?”    妙哉!    贺长行自接任大理寺卿一职以来,怕还没有什么人对他蹬鼻子上眼过,眉头皱的越深。    顾灵儿道:“韩非烟,你觉得我可说的有理?”    温柔淑媛的大才女遇上性子急躁的小辣椒,若是还口便有损风度。  韩非烟无法,求助般望向林逸尘,却发现林逸尘坐的笔直,手里的青瓷茶杯也端得甚稳,只那目光偏生落在君落生身上,神色虽然没有丝毫变化,隐隐间却透出些许局促和不安来。  她自认为比任何人都了解林逸尘,此番心下明了,不觉泪光盈盈,看起来又可怜几分。    骆莺蕖起身搀了韩非烟,不满道:“顾小姐,我知晓你与红豆素来不和,却不曾想到红豆对你百般忍让,你却咄咄逼人,竟是用上了那些粗俗不堪的言语,看来顾小姐将从小所学的教养和德行都忘记得干干净净了,既然你是韩家的客人,我不便驱逐,但此处不欢迎你,你还是寻别处赏花去吧。”    已然是很不客气。    顾灵儿气得发抖:“你……她何时对我百般忍让?我又何时咄咄逼人了?”    贺长行颇为赞赏地看了眼骆莺蕖,点了点头:“顾小姐,此处确实不欢迎你。”    骆莺蕖道:“请走开。”    君落生勃然大怒,即便韩非烟胸大腰细身材好,尽管骆莺蕖皮肤嫩得能捏出水来,却也不能欺负了他的顾灵儿。    顾灵儿所言哪一句不是实话?就因骂了句韩非烟不是就大错特错了?  再有骆莺蕖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顾灵儿无理取闹,大有顾灵儿时常欺负韩非烟的意思,更提到顾灵儿无品无德。  骆莺蕖的话无疑不给顾灵儿任何后路。    姑娘家的品行,原本就是世家与世家相互传颂的。    只因方才的动静,如今已有不少世家好事的夫人小姐围了过来,看起了热闹。  骆莺蕖的话,有心人应当已经默默记了下来。  顾灵儿还未说亲,往后提到亲事,哪个世家不对顾灵儿的人品再三考量?    虽然君落生已经将顾灵儿看做了方宁侯府的女主子,也不希望世家公子看上她,但这些人却不能欺负了她。    君落生嘴角含笑,提了裙子,慢悠悠排众而出,伸手将气得发抖的顾灵儿拉到自己身后,目光落在骆莺蕖身上,开口:“临远县主?”    几分询问,几分笃定,声音软软绵绵,轻柔好听。    骆莺蕖怔了怔。  众人也都怔了怔。    其实只这一瞬间,众人都已猜到了他的身份。    韩非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君落生依旧笑吟吟的:“临远县主,灵儿是我林家的姑娘,若是没有教育好,是我这个嫂子的责任,可我毕竟第一次做嫂子,手段方法还大有问题,既然如此,我便向临远县主讨教讨教,我家妹子是哪里错了?方才你说她咄咄逼人,可否将她说错了了话指出来,让我好好指正指正?”    小样!  后宅里这些小手段当真难不到他君落生。    骆莺蕖一直听说萧雨荨是个走路说话都喘得厉害的药罐子,她原是非常为好友林逸尘与韩非烟不忿的,毕竟是个养在闺阁的女儿,即便颇具才情,却不懂朝堂形势,她只道萧雨荨这一嫁,拖累了林逸尘不说,还让韩非烟伤心,便也就不愿接受萧雨荨。  她是玩玩没想到萧雨荨会这般美貌,言谈举止也挑不出错,看起来还自有一番风姿。  略略失神,却还是振振有词的道:“红豆自来品行俱佳,连大声说话也不会,可顾灵儿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那等恶毒之言伤她,这便是不对。”    君落生暗暗示意顾灵儿冷静,目光却一瞬不瞬的望着骆莺蕖:“恶毒之言?临远县主具体说一说哪句恶毒?”    骆莺蕖一噎,那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君落生眼神转冷,颇具分量地哼了一声:“再有,韩非烟没做那些事儿么?”    骆莺蕖下意识道:“自是没有?”    君落生反问:“没有?”    他眼神清冷,光芒锋锐,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骆莺蕖不自觉被吓了一跳,那哪里是闺阁女儿会有的眼神?那分明就是野狼,是猎鹰……  说不出滋味。    君落生道:“我问你我家妹子说了哪句恶毒之言你说不出,我问你韩非烟是否做过那样的事情你也说不出,看来我家妹子不过就是说出了她看到的实情罢了,要怪只能怪韩非烟做事做得不妥。”    当着世家夫人小姐的面儿,韩非烟有些着急,开口道:“阿婉妹妹,我并未……”    君落生将食指竖在唇边,“嘘。”  他放轻了声音,意味深长道:“没关系的,不必解释,我不计较,我真的不计较。”    韩非烟看着他的笑,忽然觉得眼熟又恐惧,不觉抖了抖。    贺长行望着韩非烟的目光满是怜惜,开口道:“萧小姐,红豆自来单纯,许是无心之失引了你与顾小姐误会,但是顾小姐却也不应说出那等话来,一来有伤大雅,一来毁人清白。”    君落生想笑,他们可以毁他的灵儿清白,他的灵儿便不能了。    他纠正道:“萧小姐是谁?我现在是静安侯夫人,再有我家妹子说出实情就是俗?我倒是好奇,什么是雅?”    目光正好落在贺长行手边的宣纸上,笑得越发烂漫,念道:“若非暗香袅绕来,道是瑞雪满枝丫。”  顿了顿,“将梅比作雪,的确形象妥帖,却失了灵气。”    贺长行脸色微变,这诗是他随笔所写,的确没有灵性。    上京处处在传,西部萧家嫡女久病,无德无才,他一直暗暗为好友林逸尘惋惜,也觉着萧雨荨配不上好友,不曾想萧雨荨竟然懂诗?    那厢林逸尘在君落生开口说话时已经站起来,方听他念诗,便顿在原处独自思索,没有动作。    君落生也不管别的,只道:“不说你这诗写得好与不好,在我看来,倒都并非雅事,不仅不雅,甚至不是君子所为。”    一句话,众人都不愿了。    一个女儿家,见识短。    君落生的笑明媚起来:“你们喜欢花便来赏花写花,也不想想换做你们自己,要是大家都喜欢你,那么大家都来赏你,你愿意站在那处任人品评么?子非花啊!”    众人都是大惊。    连顾灵儿也说不出话来。    却听人群背后有个苍老却抖擞的声音道:“看来,老夫所设这赏梅宴,倒不是什么雅事。”    循声望去,只见一形容枯瘦,头发花白,却神采依旧的老者笑吟吟的负手行来,韩夫人与林顾氏跟在后头。    君落生迎上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扯开嘴角,挑衅一笑。    韩炎武韩大人。    韩炎武细细打量他,模样竟然慈祥得有些诡异。  “阿婉不愧为我韩炎武的外孙女,想法果然新奇,那话也是极好的,看来老夫是俗气了。”    君落生以为他会生气,见他笑得和蔼,倒是有些吃惊。    韩炎武过来站定,对他招手:“阿婉,来让外祖看看。”    君落生哪里会真过去让他看看?  眼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若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抗拒,实在不妥,干脆眼珠子一转,笑道:“我为外祖备了份礼。”    韩炎武眼睛一亮:“喔?”  却见他手里空无一物。    君落生道:“既是寿礼,自然要有诚意,既要有诚意,不若现场来作。”    他知道虽然今儿即是赏梅宴,又是韩炎武的寿辰,但韩炎武此人傲气,就是不愿收礼,相比之下,他倒更喜欢诗词歌赋,因而宾客的礼物多在寿宴献上,要么临时作诗作画,要么就弹上一两曲,左右都是些名家大家,出手的字画自然不俗。    既如此,他何不现场来一个?恰巧笔墨纸砚都齐了,左右在坐无人见过他的双手题字。  况且这些人都以俗气之由欺负他的姑娘,他便出手叫这些人瞧瞧什么是雅,往后可莫在他家姑娘面前丢人现眼了。    他让人铺开宣纸,取了两只狼嚎笔来,一左一右,同时开工,写的是朱熹的《警世贤文.勤奋篇》两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刻意用的草书。    草书本就挥毫飞扬,与他的性格相成,也有男儿般的大气。    两行字下来,满座皆惊。    却是林顾氏已经忍不住赞叹出声:“阿婉,这,这难道就是传言中双手题字的绝技?”    韩炎武更开心,连说了三个好字。    无人留意林逸尘眼中有束光芒忽明忽暗。    君落生对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    哪想就在这个时候,小厮来报:“常公,那……那……那朝凤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