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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作品:《 赫尔墨斯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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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恕为了确定自己没听错,从书桌上飞快捞起那份合同看了眼。    她最近翻了很多文件和成吨的报道,翻这么几页合同很快就搞定了。徐恕看明白了,这是白纸黑字的两年制契约婚姻,约满走人,一年有……徐恕数了数,1,2,3,4,5,6,7,七位数。    合同里的条款写得很简单,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合同本身,只是为了堵住易家某些人的悠悠之口。    “顺便提醒一下,”易子期抬头看了她一眼:“当年关于我喜欢男人的新闻,是拜你所赐。”    这人是真的很无耻。    徐恕这次深呼吸了三次,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认真看向他。    “易子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是要结婚。你是要找一个人结婚,不管持续时间多久,记录永远会在这里,你怎么跟你未来的妻子解释?你对待婚姻的态度……就这么儿戏吗?”    易子期几乎是下意识地笑了,他今晚一晚笑起来的次数比平时一周都快多了。    但徐恕看懂了,这是嘲笑。    “婚姻对你而言是什么?你以后准备结婚……介意吗?”易子期手边抽出一支细长的esse,明明是女人烟,夹在他修长指尖莫名性感。得到肯定后,点燃吸一口,靠在座椅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徐恕很快道:“不管我结不结婚,我不认为这是可以随便决定的事。它是……它是美好的,值得期待的,神圣的事情。”    这三个词很俗套,说出来也容易惹人发笑。尤其是易子期这样,在感情和爱的高原里生长起来的人,她跟他提起这几个字,有些咬牙的艰难。    美好,神圣,而且值得期待。    易子期却没笑,他看向她:“说白了,婚姻只是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万千种契约里的一种,仅此而已。你会觉得重要,是因为其他人期待,其他人觉得美好,其他人认为这很神圣,他们这样认为的原因是,婚姻跟他们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东西挂了钩,财产,后代,下半生的保障和幸福,这些都是婚姻的砝码,也是这个契约比其他更值得重视的原因。他们失去不起。但如果你按照合同,离了婚,会有什么损失吗?”    “不会。因为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易子期说得徐恕哑口无言,她苦笑了下:“那你呢?离婚一次,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对。因为这点,”他手指关节微扣,在合同上敲了敲,“对我而言,失去与否,和原来没有区别。”    “还有,为了易家女主人的安全,无论你因为工作卷到什么样的危险里……易家都不会坐视不管。”    易子期差点把主语说成我。    徐恕听完就笑了,眼里的温度渐渐冷下来,漂亮而灼人。    “那我的义务,包括陪易董睡吗?”    易子期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她胸口,像是看不出她怒气一样的淡然开了口:“我没有自虐的习惯。”    徐恕出狱以来最狠的一次原创骂街送给了易子期。    她说。    “易子期,你这个超级大傻|逼。”    易子期在落地窗前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发现她这几年身体素质是好了,骂人功力还是毫无长进。    傻逼就傻逼吧。    他想。    如果非要找一个人陪着演戏,除了徐恕,不作他想。    特别是,在听到她婚姻的认知后,他更想让她签下合同了。    *    徐恕以为易子期只是一时冲动。    她三天后又带着满腔怒火再度冲进了易家。    这次易子期没在家,她等到晚上快八点,期间她给他手机打了无数个电话。    管家一直差人给她泡菊花茶加冰糖,败火用,以无懈可击、温和又有礼的态度成功使徐恕的怒气值更上一层楼。    易子期提前结束了晚上的行程回来,从地下室车库进家门时还没有来得及脱下大衣,风尘仆仆,眉目间凛然淡冷,刚从杀气腾腾的谈判桌上下来的模样。    “上来说。”    “就在这说。”    给徐恕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用混不吝的态度吼他,易子期从来不吃硬。    也不吃软。    她指了指原地,朝易子期道:“Dilot什么时候要做新闻业的生意了?纸媒渐衰,这你是知道的。”    男人已经踏上了楼梯,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为了收购你们。”    易子期唇角微勾:“我是为了裁人。主要是你那个上司。何况好好整顿一下,还是有发展前途的。纸媒渐衰又如何,变得只是信息传播的渠道而已。”    徐恕看着很平静,胸口却急促地起伏了几下。    “你要怎样?”    别墅灯光是自动感应,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易子期垂眸看进她眼里:“合同。”    过了很久,徐恕说好。    然后转身问阴影里的管家:“车库哪边走。”    是易子期刚刚进门的地方,她从那门出去了。    两分钟后,车库里传来砸玻璃的闷响,徐恕在角落里找到一把称手工具,比铁锤轻,比铁锤尖,用来砸他平时坐的最多的这辆宾利Mulsanne。    管家刚要出去制止她,被易子期抬手拦住了。    “让她去。”    易子期上楼前道:“她尽兴了,就让她上二楼来。”    “那车……”    管家有一丝犹豫,并不是因为财物被损毁而心疼,是因为这车是易子期去世的姑妈送的,算是家族里易子期难得算亲近的家人。    “她不砸玻璃泻火,就会来砸我,你觉得我该阻止她吗?”    易子期反问道。    管家立马去翻工具箱,准备给徐恕递一把更称手的。    徐恕舔舔嘴唇,面无表情地扔掉了手上的:“不用,这玻璃碎不了。”    ……当然。能被她敲出螺旋蜘蛛网一样的纹路来已经很可怕了。    书房里,徐恕坐下来,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不跟我结婚,也会有别人,对吗?”    易子期书桌边放着一个楢木棋笥,他从里面取了一个黑子摩挲着,淡淡解释道:“有人会一直利用这点,想把他们的人塞到我身边。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区分谁是他们的人,谁不是。”    徐恕盯着合同最后一页,发了几秒的呆,签下了名字。    “行,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吧。”    易家是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斗争从没停止过,几年前她在他身边做事时就是这样了。她根本不想多了解那堆庞大的烂账。    徐恕比谁都清楚,易子期不喜欢威胁别人,当他的威胁出口时,百分之八十,是通知而已。    她又在印泥上沾了丁点儿红,按下了手印。    从头到尾,徐恕都没有往前翻,看合同的具体内容。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徐恕出书房前,身后传来易子期低沉微哑的声音。    “一回生二回熟,无所谓。”    她丢下这么一句,甩门走人。    *    易子期一周后短信通知她带好资料,去民政局。    两个人照相的时候,工作人员劝了半天,都没能劝出两人稍微和蔼一点的笑。    “那个,请问是不是走错了。”工作人员不由为难道,“离婚在那边,不需要照相的。”    这两张脸好看的挑不出一点错处,偏生从神态表情到身体语言,都不像是要结婚的夫妇。    最后好歹是拿到证了,那红本到手的时候徐恕恍惚了一瞬。    这跟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易子期叫了她两三声,徐恕才反应过来。    “送你去公司吗?”    徐恕知道他只是礼貌客气一问,摇了摇头:“不了,我下午不回公司,你先走吧,有事电话联系。”    看着他上车离开,徐恕才又拿起结婚证细细端详。    是真的结婚证诶。    她站在门口,好像有点显眼了。    徐恕就找了个路边的大树,蹲下来继续看,但没有翻开,只看正面和背面。    好红。    以前她弟说,结婚前一定要出一百零八招来考验姐夫。她妈说,她的婚纱最好挑黑色的,跟短发贼衬。姥姥后来加入这个话题,打断了她妈,说女孩子家家的,第一要找个好人,第二婚礼要办得盛大一点,婚纱嘛……当然要白色,但她得把头发留留长。女孩子家家的,顶着这头发结婚,人家以为两个男孩儿呢。姥姥感慨道。一定要生两个孩子,男女都好,看着很对称。    徐恕靠着树坐下来,把红本往旁边一扔,脸埋进了手心,低低笑出声来。    “哎,你们都骗人,也没人帮我看人好不好,婚纱也没人给我挑。”    徐恕切了声,眼里没有泪,只是眼睛里仅剩的光一点点灭了:“我把头发留长,你们能看得到么。”    她在内心深处是有一点期待的,只有很小的一点点,或许会有个人出现,他不介意自己的前尘往事,他会了解她的全部,他愿意跟着她上山看妈妈外婆和弟弟,跟他们聊天,他很爱她。她甚至都不期待结婚,只要有这么个人,也许上天会看在她以前的份上……    也许……    但这一个红本,把所有也许都断了。    徐恕舔了舔嘴唇,觉得好干。靠着树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路口的报刊亭买了瓶水。    然后才想起来,结婚证落地上了。    她边喝水边往回走,远远地看见刚刚那棵树旁,有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走近了看,是结婚证上的另一个人。    徐恕从他手里抽过结婚证,扯了扯唇角,算是道谢:“谢了啊。”     易子期看她许久,笑了:“徐恕,你就这么讨厌我?”    徐恕低头把结婚证装在外套兜里,没说话。    她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眼睛是红的,快赶得上红本的颜色了。    “我真倒了血霉,”徐恕说,“为什么当时死得不是我,为什么是他们?我以前期待过今天的,易董你知道吗?不是他妈的因为你嘴里的财产和下半生,因为我以为他们会看着我结婚!不管对方是谁……至少他们会看着我,”徐恕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泪水像不要钱一样争先恐后掉下来,除此以外,面上依旧端得冰冷平静。“我觉得婚姻,不,我觉得生活美好,神圣,值得期待的全部理由,是因为我的家人也会快乐。我想过无数遍,没有一遍是像现在这样,你一个狗绳拴我脖子上了,觉得好玩的不得了是吗!”    徐恕狠狠踢了一脚大树,指着面无表情的易子期,猛地拔高了声音:“你可以选其他人的,你自己说的,那你为什么要选我!”    她跟被抽光了力气一样蹲下来,抓着短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脏像被狠狠揪住了一样。    一时间,徐恕分不清是因为他选了她,还是因为他竟然有别的选择而这样生气。    徐恕只记得那天她抱着大树哭了好久。    易子期也在旁边站了很久。    当晚,易子期去了一家地点隐秘的高档会所,里面被宋氏实业的太子爷宋晏包了场。    宋晏在自己众多朋友面前,被易子期拽着领子拉上了二楼。还被打了一顿。他抱头卧槽的声音应该也被朋友们听到了。最惨的是,他和易子期的圈子有百分之四十的重合。    宋晏觉得自己很委屈,忍不住抬头大吼:“到底怎么了!”    易子期抬手解开最上面两颗衬衫扣子,扫他一眼:“那晚是你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先结婚再说,对吧?”    宋晏一脸卧槽:“对啊,不仅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想办的人,那就结婚试试啊。啊,当然,这主要是针对你,我们一般人一年都会碰上三百多次想办的人的,你不是多少年也遇不上吗?你……”    宋晏大脑里忽地闪过一道光,他鼻青脸肿地从地上急忙弹起来:“靠,你不会真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