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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作品:《 赫尔墨斯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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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期看着就像每一个丢了狗但在捡回来的时候不好在众人面前跟狗发火的主人。    徐恕沉默地跟在背后,安静地这么想到。    出警局的时候,她跟两个正往里面小跑的男人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又急又怒的样子,工作的制服都还没来得及脱。    徐恕忽然停住了脚步,朝身后扭头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对易子期说:“易d……”董字被她再次明智吞回去,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易子期,今天真的……很抱歉,我回去再跟您好好道歉,您先上车吧,我还有点事。”    说完,她也没等易子期的回复,转头大步流星朝警局走去。  易子期就在原地看着她纤瘦修长的背影,从心底拔地而起的潇洒与满不在乎好像充斥着她每个细胞,无论落到了,落到过什么境地去,都没有变过。    身边司机已经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是等太太还是先回去?”    易子期朝黑色轿车走去:“你要等她就在这等吧。”    司机愕然,赶忙跟上:“不不。”    坐在后座上,易子期自然而然往警局扫了一眼,却正对上一个略遥远的人,一双有些遥远的清眸。    她站在警局里,从尽头看向车窗,撞上男人目光的一瞬便飞快回过了头。    其实是没有止痛药了。    徐恕突然想起来,药效也过了,身上没有多揣一板芬必得,真是要死。    但还是工作要紧,中年男人工作服上的赴月二字虽绣得小,但足够清晰。如果他真的跟下午闹剧的女人有关系……徐恕小跑起来,大步流星地奔往刚才离开的三楼。    远远地,就能听见三楼的房间里要掀破顶的尖叫和吵闹。    徐恕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屋里那尖利的女声和大声呵斥、间歇辩解的男声,好像一曲交响乐,普通听众只能辨其一,却猜不透每个分部各自在干嘛。    她开了手机录音,站在墙侧听着。    戏码很老旧,不外乎是四十多岁的丈夫出轨,爱上了小三,同居,怀孕,被正室发现。    直到另一个年轻而略带疲惫的男声出现,现场才稍稍安静了一些。    他说:“你们他妈的能不能闭嘴!”    警察让他闭嘴。    “好吧,”那年轻男声挣扎地停顿了很久,话里话外满是沮丧绝望:“这孩子也许是我的,也许是你的,那就等生下来吧,生下来做个亲自证明就知道了。”    “梁颐——”一直没出声的年轻女声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地笑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呸,你想都别想!我们家不需要你这种小三的贱种,看上我老公是高管了是吧?我xxxxx……”    听声响愤怒而悲伤的原配又冲上去动手了,但这次多人在场,很快有人把她拉开。    “我他妈说了!!我不是小三!你老公干得什么好事,你自己问他去啊!!!”    小……哦不是,年轻女声也尖叫,徐恕听得下意识缩肩膀,这声音一个个怕不是想赶超帕瓦罗蒂。    “你……你他妈要不要脸啊,我怎么就那么倒霉,你……”年轻女人的哭声哀切,下半句却始终没说出来。    徐恕轻皱了皱眉,把手机放进衣兜,转身下楼。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谧的一楼大厅才吵闹起来。徐恕在厕所门口抬腕看了看表:九点四十。    赴月高管那对先出了警局,年轻夫妇落在后面一点的位置,但也是一前一后分开走的,孕妇失魂落魄地落在后面。    年轻男人始终没发现,身后的人是什么时候没的。    “嘘——”徐恕放开她,做了个静音的手势:“女士,我没有想害你的意思,只是……我认识很好的律师,今天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诉诸于法庭,你介意我要个您的联系方式吗?”    那孕妇看了她半晌,凄绝地笑了:“你帮我?你帮不了我。神都帮不了我。”    徐恕:“也许呢。”    她没动静,徐恕没再说什么,只把自己的名片塞到她手里,帮她叫了辆车。    扶着孕妇上车后,徐恕站在一边看着车离开,车窗却摇了下来,她向徐恕报了一串数字,说:“我手机号。”    徐恕回家,虽然没做什么,却感觉筋疲力尽的慌。    别墅分三层,每一层都有感应地灯,她一踏进家门,就能感到灯亮了。    噢,对了。    她用手指摁了摁抽疼的太阳穴,小腹的钝痛也卷土重来,有点双倍返还的意思。    徐恕在疼痛中熟练的分神,想到结婚。    结婚……她已经结婚了。    徐恕低头脱鞋,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地笑了,无力的笑,眼里早已没了光,却还是借着一点灯影的映照闪烁着细碎水光。    那就是婚姻吗。    她以后会变成那样吗。    “太……”    徐恕叹了口气,抬手阻止住对方甜美的问话,温和道:“别太了,我还没老呢,叫我小徐就行了茗茗。”    茗茗有些惊诧:“您记得住我名字?”    徐恕换上拖鞋,无奈一笑:“你那么可爱,我想记不住也难啊。胡筱茗,每天早上早饭都是你做的吗?很好吃。”    碎短发遮住了一点徐恕眉眼,却遮不住她眼神里的温柔,明明看上去是冷感的人,介于男女之间那点平衡而微妙的美又拉大了距离。    胡筱茗脸红心跳地点点头,伸手:“太,哦对不起对不起,徐小姐,我帮您拿包吧。”    经过易子期书房时,看见地板门缝里透出的那一点光,她心中的不真实感更重了。    忽然想推门,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易子期。    她舌尖抵着齿,默念了一遍名字。    垂眸的一瞬似星辰落幕,徐恕自嘲地翘了翘嘴角,想起前几天听到娱乐和政经的同事聊天,不知谁偶然提到了这个名字,他们互相逼问对方有没有Dilot易董的花边新闻,且开玩笑嘲对方工作能力堪忧。后来有人说,得,就算把那尊传奇大佬行程给你们手里吧,谁跟到了,谁敢报?以前的人是跌的不够惨还是死的花样不够多?    她当时端着一盘糖醋小排,目不斜视,小腿微抖地经过了他们桌子。    “杵这干嘛?”    书房的门突然拉开了,徐恕吓了一跳,人弹起来,后脑勺咣地撞上了门框,清脆的声响。    易子期斜而懒散地靠在门框上,一身家居服,深灰色的羊绒衫熨帖合适,正低头看她。    “我……来,就,看看。”    徐恕有点结巴,指了指前面:“我走了,您早点睡。”    她僵硬的肩膀被男人一把抓住,推进了书房。    易子期用脚带上了门:“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徐恕心说呵呵,有啥好说的,见你我不跪都不错了。要不给你唱首《征服》吧。    但面上还是严肃道:“嗯。我今天犯了连累易董的大错。”    易子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徐恕面不改色的改口。    “易子期。”    易子期竟然勾唇笑了笑,折身走向窗边,边走边将袖口挽起来,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徐恕,”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淡,也很危险,“听起来,你对我有点不满。”    徐恕心说嗯嗯,那何止有点。    “你在外面打打杀杀也好,做你的工作也好,我不想管,你已经不是Dilot的人,”易子期走到椅子后面,双手摩挲了下真皮椅子,若有所思道:“但你是我的妻子。”    “我希望你有点分寸。”    易子期冷淡地抬眼:“听懂了吗?”    徐恕下意识并拢双脚:“是。我……知道了。”    “没事就去休息吧。”    “好。”    徐恕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他:“对了,你觉得婚姻中忠诚重要吗?”    见易子期扶着椅子抬眼望向她,眸里的情绪看不分明,似乎是惊讶她会这么问,徐恕赶紧做补充:“我是说,真正结婚的那种,跟你喜欢的人结婚那种。”    易子期没回答,徐恕等了会儿,习惯了他不回答,转身便要离开。    手还没碰上门把,她听到易子期低声道,你指的忠诚,是什么。    生命混乱,连对自己忠诚都磕磕绊绊,戴面具戴得忘了白天黑夜,随意的来去,随意的应允。她在狱里遇到了一群人,无论男女,吹逼技术万里挑一,在铁窗内大谈人生哲学,就像在有篝火的森林里围坐一样,激情澎湃地飞舞着唾沫星子。    太久了,出来后都忘了,世界一分为二,不是分为黑白,是达尔文理论,强与弱的地界。弱有弱的活法,强有强的活法。过渡地带界限模糊。    徐恕道歉:“是我多嘴了。”    这个词,从未,以后也必定不会登上易子期的辞典。    徐恕,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欲回想的记忆里,最令人心冷的一环,她总是忘记。  假装忘记。    “徐恕。我那天问你,你不怕我把你卖了,你说一回生二回熟,”易子期倒了杯水,低头喝了一口,透明玻璃杯里映出隐隐人影。    她听见杯子砰地一声落在桌上,不轻不重。    “什么意思?”    徐恕回头,冲他眉目舒朗地笑笑,眼里一片云淡风轻:“字面上的意思。放弃我,你做得顶熟练。所以我想,或许你又需要了。进易家太辛苦,你身边的人做不来,我来替她顶一顶。”    其实她也不知他身边有些什么女人,总归是不可能缺的。    徐恕出书房的时候,就有点后悔,思索自己话是不是说太重了。怕不会记恨上她了吧?    但很快,管家见她下来,热烈地跟她打招呼,笑得欣慰又满足:“徐小姐,您以后下班了有时间可以回来吃饭。”    徐恕轻嗯了一声,点头道谢,指了指厨房:“我去倒杯水。”    刚刚看他喝的时候就有点渴了。    出厨房时老管家竟然还在,徐恕和他对视,不无尴尬地挤一丝笑,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值得老人家这么开心。    “少爷啊,基本上不着家的,徐小姐一回来,他也就愿意多来家里几趟,你们能把这当家,我也最欣慰不过了,要吃什么,您尽管跟我提。”    徐恕拿着柠檬水,脸上的笑冻僵了:“Elijah以前下了班其实也会回家的,跟我没什么……”    她的推拒被管家诚恳地打断了:“徐小姐,我说的不只是回家这一点,您或许不清楚,但少爷真的跟这个家一样,家活络起来,他都有热乎的人味儿了。”    管家抹了抹微湿的眼角。    徐恕:!    不愧是老管家,很敢说。    只是……现在这样都能算人味儿,原来易子期是魂穿埃及木乃伊吗?    她很轻地苦笑道:“您这样认为要能舒服点,姑且就这么认为吧。”    这几年不清楚,她在的时候,易子期活得那架势就像要跟工作缠绵一辈子。    私人行程撑死了去各大酒店,休息睡觉。    徐恕回房,上厕所的时候往后无意一摸,裤子后面有点湿。    她今天穿了破洞浅蓝牛仔,徐恕想起刚才在书房叭叭完了一扭头很酷炫的走了,易子期应该……    “啊——”    徐恕冲着镜子抓着短发无声痛苦地尖叫。    他肯定觉得这么蠢的货,卖了就卖了,卖得太好了。    徐恕把裤子换了,一夜都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不穿个深色的裤子,早上五点才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八点五十,她一个鲤鱼打挺飞身下床,换衣服的时候下意识要拿昨天的裤子,但放在小沙发上的牛仔已经没了,徐恕这才想起自己不该穿浅色了。    出卧室时正撞上筱茗,她左手拿着碗汤水,右手挂着条裤子。    “徐小姐,您醒啦?这是桂花红糖,喝一点吧,暖暖身子。这是您的裤子,已经洗好甩干了,您要换这条吗?”    徐恕忙接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不了,我快迟到先走……”    她话音一顿,看着平整的裤子,有些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筱茗的视线跟着她一起落在裤子上,忙道:“少爷吩咐了,给您把漏风的地方缝上。”    ……这是她最贵的一条裤子,Levi\'s打折的时候买的。    徐恕铁服。    并深呼吸,告诫自己,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可不能再进去了!    徐恕大步朝门外走去,想了想又一个蛇皮走位走回一头雾水的筱茗面前,微微笑了下:“有时间给他多买几本时尚杂志,一定要,很时尚,很时尚那种。”    再度离开的时候,她冲走廊的摄像头冷不丁竖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