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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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上灰布帘子,徐蒙倚靠在软和的绣垫上,长舒口气,心道,这种日子才是人生啊。 顾延坐在一边,好奇地盯着车厢里放着的小桌小椅,又瞅瞅身侧满面惬意的徐蒙,不觉露出个浅笑。 “阿延,蒙姨是在你走后,觉得无所事事才想起要做点生意。”徐蒙心情放松,笑盈盈地看着顾延道,“我家祖上是做拉面的,我也懂些汤料配方,现在本钱也足够,与其坐吃山空,不如开个面馆长久盈利。铺子我都选好了,这次你回去正好开业。” “至于那马车嘛……开面馆总要买些面粉肉菜之类的材料,总不好让孙大叔来回接送吧。再说孙大叔平时还要帮别家送货,人吃不吃得消另说,老牛都累坏了。可租车又实在划不来,我便想着自己买辆牛车进货,偏巧那天集市上牛车卖完了,只剩下这辆马车孤零零的,我带足了钱,便买下来了。” 顾延默默听着,眉头皱紧,他越听越觉得蒙姨很不容易。帮着好姐妹养孩子,好不容易攒的银两大半砸在自己身上,可自己还年少,不知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掩于宽大衣袖中的双手攥的铁紧,顾延心中立誓,有朝一日,一定让徐蒙过上人人艳羡,富贵荣华的生活。 徐蒙看他脸色忽青忽白,似乎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靠过去摸了下他的头,语重心长道:“阿延,你还是个孩子,乖乖读书就好,别总担心大人的事,蒙姨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听她这么说,顾延心中既喜又愁。她对他越好,他就越是忍不住多想,只怕她会突然离开,自己又要孤身一人。 “蒙姨,阿延一定能考上状元的,你信不信我”心底忽然涌上一阵激动,顾延直视徐蒙,眼里光彩熠熠,乌黑的眸子如同浸在清泉多年的玉石,终于见到日光,显得清澈又沉郁。 “我自然信你,阿延是最棒的孩子。” 徐蒙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连连点头。 即使知道他未来冷漠无情,手段狠辣,但他现在,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为她护于麾下孱弱孩子。 她相信他,就像所有护短的家长一般,毫无道理,又盲目乐观。 顾延感觉自己泡进了温泉里,泉水咕噜咕噜,暖和的他浑身颤抖。他知道徐蒙所言俱是发自真心。这真心正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他长到这么大,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尊重他,爱护他,把他当做珍宝,捧在掌心。 在他最绝望,最卑微时,他遇到了世上待他最好的人,她给予了他最纯粹的关爱。 所以,他一定要竭尽全力成为蒙姨期待的模样。 想通一切的顾延心头一松,如释重负地笑了。 他的侧脸轮廓柔和,带了些许婴儿肥,笑起来俊秀又温软。 像一株生在山壁上的白梅,幽然清冷。 哎,现在孩子的心,真像六月天,说变就变。徐蒙心中难得起了一丝感慨,感觉自己确实老了,跟不上年青人的步伐。 她小时候可是有奶就是娘,极为没心没肺 ,不像这小子,锯嘴葫芦般寡言少语,心思太重。 马车一路吱吱呀呀,扬起飞灰,很快到了青城客栈。 此时约莫戌时,天幕漆黑,零落点缀了四散的星子,皎洁月光照亮十里山地。 青城客栈占地甚广,有四五层楼,店门口挂着一排红灯笼,随风左右摆动,给这冷清的夜里添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店里装修的简约大气,客房分三种,适应不同顾客需要。上房华贵,中房雅致,至于下房也是干净整洁,任君挑选。 内部洗漱用具一应俱全,因为规模和服务都远超旁家客栈,在这附近小有名气。 与它的名声一起远播的,还有那高于市场价许多的房价。 徐蒙不知道这些,她来华国前准备充足,如同移动提款机,财大气粗,根本没为钱发过愁。 她拉着顾延,满不在乎地进了客栈。孙家福没料到这家客栈如此正式,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没脸,咬咬牙跟着进去了。 徐蒙进店以后,径直去柜台询问有无空房。 掌柜正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露出一张鼓的像个发面馒头的脸,眼睛被过多的肥肉挤的只露出一线,满脸堆笑,有种商人特有地油腻与圆滑。 “这位姑娘,您来的不巧,今儿个上房下房已经订完了,中房还剩两间,不知你要几间呢?” 他说话时视线在徐蒙和孙家福之间来回梭巡,可谓意味深长。 徐蒙今日穿了件朴实无华的青绿罗裙,头发松松挽了个髻,用一根素银簪子固定,旁的配饰一概全无,清秀爽利,看起来就是普通农家姑娘。 孙家福一身利落黑衣,料子也只是粗布,极为普通。不过身材高大挺拔,倒是个精神后生。 两人年纪差不多,深夜来投宿,掌柜的理所当然把两人凑成一对。 至于顾延,虽然长得白嫩俊秀,但年纪太小,掌柜只把他当成是两人的弟弟——带出来为两人私会打掩护的。 “我要两间中房就好,另外派人送些饭菜上来。”徐蒙奔波了半天,肚里空空,实在饿得慌。 掌柜应了,从柜中拿出两块房牌递过去,徐蒙接过,递给孙家福一块,又摸出锭银子,回身跟掌柜结账。 “蒙蒙,还是我来付吧。”孙家福看见徐蒙此举,猛地张红了脸,拉住徐蒙衣摆,语气尴尬又有些无力。 “孙大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今天你送我来这接阿延,一路又饿又累的,没工钱不说,还要你垫房钱,那我以后真没脸见你了。”徐蒙知道孙家生活不易,也理解男子的自尊心,尽量委婉道。 孙家福脸色愈红,紧紧揪着兜里那块碎银子,片刻工夫,手心已闷出了汗。 他这次和徐蒙一道出行,还是带了些钱的,准备给顾延买些小吃零食,讨讨徐蒙欢心,顺便再上布庄,给母亲扯匹棉布做件新衣裳。 如果付了房钱,这一切计划都得告罄。 想到此处,手心不由放松,那块碎银子落回兜袋中。孙家福满心羞惭,朝徐蒙艰难地笑了下,快步上楼去了。 掌柜目睹了全过程,心里暗赞自己眼光犀利,同时不免对孙家福产生了些许鄙夷。 如此穷酸,还敢约人家姑娘出来,这个姑娘也是傻啊,怎么能养着男人,他要是她爹娘,还不得气死。 他看向徐蒙的目光不由带了惋惜,徐蒙捕捉到掌柜的视线,不由浑身发毛。 顾延一直注意着徐蒙,自然也发觉了掌柜的异样,神色冷下来,凉凉扫了掌柜一眼。 这人真是无礼,一直盯着蒙姨瞧。 掌柜忽然感觉有点冷,哆嗦了下,再去看时,只见那绿衣姑娘已经牵着小少年拐过走道,消失在花墙后。 徐蒙他们分到的是六号房,在二楼尽头,她困得很,一进门就绕过屏风,疾步往里间走。 啪嗒一下倒在了柔软宽大的床榻上。 脸颊下垫着熏了茉莉香的软枕,徐蒙蹭了蹭,感觉自己像缺水的鱼重回湖泊,舒服的直哼唧。 “阿延,蒙姨先眯一会,过会饭菜送过来,你记得喊我起来。” 顾延应了声,束手束脚地坐在椅子上,小身板立的笔挺。 屋顶的壁灯散开微光,落在他发上,勾出道银色的弧线。顾延转过身,望向屏风方向,唇角微翘。 徐蒙已经睡着了,发出轻浅而规律的呼吸声,除此之外,房间里静谧极了。顾延怔怔望了一会,垂下头,目光下意识落到自己手上。 白皙干净的手背上覆着几道淡褐色疤痕,仔细看还有些擦伤痕迹,只是淡的几可忽略。这段时间,他在书院里,整日只是读书写字练画,再没干过苦事,皮肤自然恢复了原本的细腻。 但书院生活安逸闲适,好也不好。 顾延抬手覆住了眼,靠上椅背。他一举一动都带着奇特的文雅之感,不自觉便引人注目。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母亲柳朝云。 说来也怪,自小柳朝云几乎不管他,但在规矩礼仪方面却严苛到扭曲,仿佛是一心把他当世家子弟培养。 顾延懵懂不自知,徐蒙也没注意,附近农家整日忙于生计,哪里管的了什么姿态风度,只觉得顾延行动间怪好看的。 到了书院以后,他的举止规矩却引起了冷嘲热讽,寒门说他攀附权势,矫揉造作,世家又说他娘娘兮兮,鱼目混珠。 顾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他只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道,弱者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砰砰砰。”正胡乱想着,屋外倏然响起了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约莫是店家送饭菜来了。 顾延默了一会,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个佝偻着背的年轻跑堂,手里捧着一张木案,上置三道有荤有素的菜肴,鲜香缭绕。 那跑堂见开门的是这么个小郎,不觉微诧,料想是父母在里间休息,便笑呵呵道:“小公子,我给你端进去。” “不必麻烦,给我就好了。”顾延怕跑堂手脚不知轻重,吵醒了徐蒙,因而道。 跑堂的省了麻烦,哪有不乐意的,把木案递给顾延,自下楼去了。 顾延轻手轻脚进了里间,把一应饭菜摆好,等了片刻,方才走到床边喊徐蒙起身。 “蒙姨。”他声音压的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