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霜雪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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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血迹向她陈述这这个冰冷的现实,她的逻辑思维强迫她去面对这个她本来并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如果她接受,便意味着失去和不幸;如果她拒绝接受,那么她的意识可能会变得混乱,精神也会出现问题——她的精神压力很大,这是一个承认与否的问题。
只要承认,至少她现在的状态可以稍微稳定一点,不承认的话,她的意识可能会就此飞走,大脑的指挥系统可能会就此变得失控,她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在脑内幻想着与丈夫和女儿继续着平凡的生活并沉浸其中,那里没有GSRI,没有小寒,也没有副院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然后度过平凡而美好的一生。
这样的幻想比现实好上太多,对现在的她是一种极大的诱惑,而身上血迹似乎和耳内的疼痛就是通向这种幻想的钥匙,她几乎就要伸手去摸这把要钥匙了。
直到腹部的一阵剧痛将她惊醒。
——这种痛苦瞬间将她拉了回来,让她重新认清了眼前的一切。
只差一点,她就迷失在自己的幻想中。
那是一种她曾经有过的,熟悉而又难忘的痛,痛苦的准确来源并不是腹部,而是子宫。
这让她想起来怀自己女儿几个月时,这种独特的痛苦会时不时出现在这个位置。
眼前的诱惑消散了,虽然想不起女儿的模样,但她却产生了强烈的与她相见的情绪,但首先,她必须承认自己的伤势。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聋了,只是现在,她终于能面这现实了。
虽然,大脑中还是出现嗡嗡作响的噪音,而这不过是她的幻听而已。
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需要她花很长时间去接受,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适应。
女儿还在家里等着她。
虽然她可能再也无法听到女儿的欢声笑语,但只要活着离开,哪怕是再见到她一面,对现在的秦霜雪来说也是巨大的成功。
她要把自己的生命,都全部奉献给女儿,让她上最好的学校,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看着她毕业,结婚,生子——
秦霜雪跪在地上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冷静下来,想通了这些,她的理智才逐渐恢复。
这次,她用袖口上还没有沾染血迹的部位小心翼翼地抹掉了眼泪。
她开始审视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看清周围的环境,这也算适应的一个过程,但对她来说,这异常艰难。
看着面前清晰起来的大片的血迹,她脑袋生疼,身体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觉得这具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她的灵魂似乎无法忍受这样一具不完整的身体,以及她现在的样子。
就算她不晕血,看到自己成了这副样子,也还是不受控制地浑身发冷。
寒冷在她的身上肆虐,和周围炼狱般的场景格格不入。她瘫软在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想站起来更是痴人说梦。
她的身体在时不时地抽搐,像抽筋了一样。不过她的眼珠还能动,现在她以倾斜的视角看向四周,树干内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倾斜的——天空中火流星密密麻麻地仿佛横着掉下来,它们数量众多,不知疲惫也不会停息;而红龙则是头上脚下地竖着飞行。
这些东西在无声中进行,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但她却发现,除了刚开始下火雨的时候有一些砸在附近,之后周围的空间再也没有受到伤害。
——红龙们知道漫天的火流星会伤及它们的孩子,所以它们用一个罩子把平台罩住了。
一层几乎透明的红色罩子,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精美花纹,似乎还写着某种看不懂造型却十分优美的文字,这些花纹和文字似乎在发着光;同样发着光的还有覆盖在上面的几何线条组成的阵型之类的东西,给这个罩子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火流星在这个半圆形罩子的外部遍地开花,在被击中的地方,罩子亮起更亮的红色光芒,将这些危险的东西通通挡在外面。
她数不清有多少这样的玩意在这个穹顶上爆发并燃烧,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东西随着爆炸突然出现并落得到处都是,到她接受了自己的耳聋,也依然源源不断地掉下来,没有停止的意思。
虽然这只是它的一小部分,爆炸后紫色粘液的多数剩余部分还是逃掉了。不过这个教训足够深刻,它应该再也不会来侵犯红龙的领土了。
她没看到树洞口已经被炸得渣都不剩的紫色粘液,她也不想看。
即使她看到了又有何用,这些场面对她来说不过是意味着精神压力的东西,压力越大,她的情况就越危险。
现在的她有气无力,但意识还算清醒,子宫的疼痛一阵阵传来,不轻也不重。
她没想到自己竟有把疼痛当作动力的一天。
这种疼痛让她想起很多事情,在它的鼓励下,她艰难地站起来,看向天空。
她在这漫天的火光中如同微不足道的蝼蚁,即使身附重伤也不得不疲于奔命,生存的意志和恰到好处的疼痛产生的幻想在支撑着她——虽然,这些东西也陪伴着她走向灭亡。
她用自己那左摇右晃又难以保持平衡的身躯躲避着这些在头顶上爆裂的火花,她努力适应着没有声音的世界,有时候她会感觉身体不听自己的指挥,或者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自己却没感觉到。
即使这些举动是多余的,她也强迫自己去做——她始终害怕这一层看上去脆弱的透明罩子会突然消失,然后降下无法躲避的无情火海。
这些动作也能稍微安抚她的紧张情绪,让她能够维持自我。
只是屏障外的火光太过耀眼,她不得不遮住自己的眼睛,只留出一条指缝去观察它们的位置。
而且她的耳朵伤得很严重,耳膜的伤势已经完全无法恢复。
她也因此完全失去了平衡感,她找不到曾经那种走路的感觉。现在的她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每跨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就像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的高空缆绳上行走,而且还是以自己想象不出的奇怪姿势。
这让她走上一步都难,更别说跑了。
她不得不四肢着地再次如同动物般爬行,头还要不断望向上方。
这个痛苦的姿势让她血液倒流回脑袋,不仅稍有好转的耳内剧痛复发,甚至大脑也因此快速充血,加上没有平衡感,她只觉得晕头转向一阵恶心,才走了一步就栽倒向一旁。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束缚在了原地,而且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