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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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赵觅祯听到柳氏和张妈妈的这一番对话,怕是又要吓到冷汗连连。她之前找了丫鬟什么都打探了个清楚,连自己也问了许多,只言自己平日少言少语,不善交际,偏巧到了老王妃面前讨得了巧。 赵觅祯那番话也是思量许久才讲出口,自己没觉得什么不妥,若是听了柳氏和张妈妈对自己的评价,怕是小灵魂又得捶足顿胸。 赵觅祯在荷香院待了两日,也已经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她哪里是“少言少语、不善交际”啊,分明是行为乖张,仗势欺人才对。经历了这两日原主的生活,赵觅祯才发现,即便她们同名同姓,性格也实在南辕北撤。原主因得宠,在府中无视几个弟弟妹妹是常事,更爱欺人,连丫鬟也是一副做派,承阳世子后院的两位姨娘对她都是避如蛇蝎,连带庶出的两个妹妹也惧怕她。她不动神色地寻了好几个丫鬟探了话,听了以后不由暗暗叹气。 纵容丫鬟打小姐,不愿意侍奉柳氏,还得房里的丫鬟们求着去柳氏的屋子请安,而她的父亲——承阳世子爷,对她也是淡淡,谈不上多宠爱。 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个被长辈溺爱长大的孩子,又没经过世事,嚣张又欠打,这才被红眼的人给推下了水。 当然没人会承认推她就是了。 赵觅祯把自己关在屋子反思了一日,这才命人通报给刚刚回府的老王妃,先是去了柳氏那儿请安,又跟着柳氏一起去德荣堂拜见老王妃。 德荣堂里此刻真热闹,二房三房的太太小姐们都在房里站着,见大房的人来了,立马跟着虚头巴脑的问候了几句。 二房太太张氏见了柳氏和赵觅祯进堂内,立马捂嘴,一副担忧的样子:“祯姐儿身体可好些了?我家晴姐儿连踏青都不忘了祯姐儿呢,叨念了一路,这下见着了,应是好些了吧?” 张氏身后的一个十岁左右的翠绿色襟衫的女孩忙上前福身:“见过世子妃,见过大姐姐,大姐姐可吓坏妹妹了,以后姐姐可得小心些。” 赵觅祯微微蹙眉,这话听得分外膈应,她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赵觅晴,却不料刚好看到她嘴角微微扬起的一丝弧度。 赵觅祯心底微微一怔,面上还是立马反应过来:“劳二婶娘和妹妹担忧了。” 三房太太徐氏和赵觅露也跟着上前寒暄了几句。大房和三房都是王妃嫡出,唯有二房出自已故的文侍妾。说起来,这两日自己在病中,二房的姐儿一个都没到荷香院来探病,借由“柳氏肚子太大了需静养”这样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可见这已然闹的有多厉害了。倒是三房那一对兄妹反而规矩的来过荷香院,赵觅露虽然一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还是乖顺的跟着她的兄长来说了些虚情假意的话。 反而使得三房长子赵明礼倒是真心实意在关心她似的。 老王妃见了柳氏和赵觅祯,脸上真真切切的笑容立马展开,先是给怀了孕的柳氏赐了座,又让赵觅祯到老王妃的榻上坐着,可见宠爱一斑。 好巧不巧赵觅祯又瞧见了赵觅露和赵觅晴脸上一闪而过的妒忌。一旁的赵明礼反而没什么感觉,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赵觅祯有些无奈,然而现下却容不得她多想,只得甜甜腻腻的叫上一声“祖母”,叫的王妃笑开了花。 承阳王妃乔氏,原也出自名满帝都的世家,敬国公嫡女,先帝薨逝,敬国公这一辈也病逝,现下敬国公府已不似当年先帝在位时的繁荣。 乔王妃一脸慈爱地看着赵觅祯,又细细问了问她的身子,见赵觅祯真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这一席闹哄哄的直至晌午才罢了,赵觅祯回了荷香院才悄悄松懈了下来。好在她大病初愈,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不然要是祖母让她背背诗弹弹琴,她还真下不来台。 不知道这原主从前为何能养成那样的性格,张扬跋扈,还目中无人。 而赵觅祯这两日细细观察,竟然也看出来原主从前连柳氏都不怎么敬重。原因居然也那么让人匪夷所思。 柳氏乃当朝户部柳侍郎之女,性格温婉,连承阳世子都极其满意但原主却颇有微词,据丫鬟们言谈之间才了解,原柳氏并非柳侍郎家嫡女,原是庶长女,但姨娘早逝,主母膝下只有一儿,便是将这个女儿记在了嫡母膝下当做嫡女精心养着。原主常与同辈小郡主小县主一起玩,竟多有瞧不上其母之意,而这个傻孩子,居然也心存怨念。但在柳氏出嫁之后,柳侍郎的胞弟之女也被送进宫,十一载的光阴,柳贵人也成了淑妃娘娘,柳氏自己也做了世子妃,身份又能低到哪里去了? 无非就是一家新贵的崛起让宗室中不经事的孩子奚落了。 赵觅祯叹息,她也不怨原主太不懂事云云,只想着十一二岁的孩子,心智还未发育完全,再加上小孩子挑唆一二,自然也就昏头昏脑。 说不得这王府里的孩子也明里暗里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赵觅祯打定主意要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自然一刻也不敢松懈。翌日清早便规规矩矩地去给柳氏请安。 丫鬟挑开帘子的时候,却不想见到了承阳世子爷,原主的亲爹。 赵觅祯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低头请安:“女儿见过爹爹,不晓得爹爹随圣驾回京,扰了爹爹。” 承阳世子赵懿之倒是有几分惊异,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点头:“你身子可好些了?” 赵觅祯便点头,笑容灿烂:“已经好了。” 柳氏这才从厢房过来,见了赵觅祯便笑了:“我的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曾向你父亲问安?” 柳氏身边的婆子还来不及伸手去扶,赵觅祯却已经钻到了柳氏的身边,搀着柳氏坐下:“回母亲,女儿已经问了安,正准备问您呢。” 柳氏已怀了七个月身孕,走路有些不便,但却也不喜时时让人搀扶,但偏偏动手来扶她的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差点眼睛又红了。 柳氏对赵懿之笑说:“女儿懂事了些许,和你说,你还不信我。” 赵懿之点点头,声音柔软:“是。倒比之前好了许多,还是你劳苦了。” 赵觅祯肩膀哆嗦了下,笑嘻嘻的说了几句话连忙退下了。 看来她的亲爹还真的不怎么喜欢她。 赵觅祯倒也不急,印象总是刻板而又久远的,就算她此刻变得再好再听话懂事,也难敌别人带上有色眼镜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