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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品:《 蹚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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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慈藏在左侧后腰里的那把枪被人摸走了。  虽说是经过他首肯的,毕竟背着身瞄准楼上还是有点难。但他仍然不习惯,下意识的想还手,又生忍住了。    令人无语凝噎的是,对方竟然摸错了地方。    贺闫的手掌不大不小,手指却比普通人长一些,长着枪茧的手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细腻,指甲剪得很短,弧度修得十分圆润。  存在感还是挺强的。    贺闫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将手上移了两公分,改邪归正,从他腰间摸出了一把M1911。    她手臂还没抬起来,手上陡然一空!    贺闫的瞳孔微缩,凭着本能往左边偏了偏头,下一秒就听见延迟了零点几秒的轰然枪响!  下面的人群顿时惊慌大乱,所有旖旎沉浸的疯狂都被近在咫尺的枪响打断了。    裴行慈也不知道是嫌她动作慢还是怎么,无声迅速地将枪夺了回去,扬手朝二楼连着打了几枪,直接封掉了对方撤退的路线。    “走吧,你同伴应该需要你。”    裴行慈低声冲贺闫道,贺闫愣了极短的一秒,没多说什么,弯身在他的掩护下滑到台下,灵活地犹如一尾鱼,极快地融入了人群中。    与此同时,耳麦里传来伯格骂娘的声音。     “操,Nicole,他们真的只有三个人吗?!”    贺闫用食指把耳麦往深处推了推,从伯格那边分辨出了除了人声以外的动静,对方火力压制的很明显,那些声响绝不是□□能发出的。    “这个三层建,屋顶可以容人。”    贺闫轻声道:“你再坚持两分钟,保护好货。”    伯格敲了两下耳麦,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又轻声嘟囔抱怨道:“一百二十秒,我可开始计时了。”    耳麦里没再传来声音,来自波士顿的善良小伙伯格又追补了一句:“行吧,超过两分钟也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找到掩体了,那三个我还是能搞定的。”    须臾间,伯格听到耳麦里一声极淡的轻笑,藏着坚不可摧的自信和强硬:“等着看吧,我不会给你数到1的机会。”    蓝鲸清嗓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咳咳,不相关人等闭麦,不要占着频道了。Yan,天花板上去以后从右边过去,有一扇紧急出口的门,出去就是天台,你要小心,对方火力很强,至少有七、八把突击,但最近的监控在街口,也只能看到他大概身形,只能确定有一个人。”    贺闫没有出声,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天台的微风带着夏日余威的燥热,她在风里伏身前进,快速而静默的靠近铁制栏杆旁的人,是个棕发男人。她和对方的距离不到二十米,贺闫眯了眯眼,看清了躺在地上几把枪枪把上刻着的M.n,麦特林的标志。    等对方意识到什么,持枪要转身的时候,闪着寒光的尖利刀刃已经从他第三、第四颈椎椎间隙刺入,刀尖从脖子冒了出来,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想努力扭转身体,端起枪对准贺闫,最终却只能直直地向前栽去。    贺闫上前几步将匕首抽了出来,用死者的衣服随手将上面的血迹拭去。    耳麦里同时传来伯格与蓝鲸的声音。    “我已经离开。一百一十七秒,啧,下次争取破纪录。”    “Nic你真是越来越快了,下面那群人逃还没逃完呢……不过你也不能停太久,警察马上就要到了,离你就差三个街口。”    贺闫那头迟迟没有声音,蓝鲸立刻紧张地又叫了两声她名字:“Yan?你还好吗?接伯格的人已经错过时间了,我让那人等你吧?”    她轻咳了一声,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微沉:“不用,我自己回去。回去再说,让伯格把东西先给肖恩,这里我要留着善后。”    “好吧,你要小心。”蓝鲸迟疑了几秒,还没交代完,通讯就被单方面断了。    “这个……这个混蛋!怎么总是切我!”蓝鲸咬牙切齿地咬了一口Twizzlers:“改天被人偷袭了怎么办!”  饼干嚼到一半,蓝鲸突然呆滞地停住了。    “偷袭……”她嘴里囫囵地重复着这个词,想起了某个画面,唇角蓦地勾起一丝白雪公主里皇后的笑容:“我们家孩子也没那么废柴嘛,还学会吃男人豆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另一边,贺闫把耳麦掐了以后,右手握着匕首刀柄,面对着倒在她脚边的人,贺闫有些短暂的失神。    男人是典型的拉美裔长相,棕色带点小卷的头发,轮廓分明的深邃五官,微睁着向前望的眼睛尚保存着最后一刻的惊怒。  看着他,贺闫不受控制地想起一张明亮的笑脸,他的肤色要更浅点,长相也更偏精致,笑起来总是带着两份通透赤诚的狡黠。  “Yan,对面街区那开了一家正宗Taco,你paper写完了我们一起去啊,我请客……你付钱,怎么样?”    不怎么样。    贺闫站在原地,像是被粘在了原地,挪不动半步。    那是她的朋友第一次请她去吃家乡小吃,也是她第一次杀人。在窗明几净的地方,她看着手里卷着牛肉、蔬菜和牛油果的饼,只咬了一口就吐了。    贺闫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太阳穴突然一阵抑制不住的抽痛。  她的额间渗了许多细小的汗珠,地上沿着砖边花纹静静流动的血迹蔓延到了她脚边。    “你是准备待在这里欣赏完日出再走吗?”    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句非常诚恳的问话。    这句话的语气她似曾相识,那一点英音的发音习惯……    还没等贺闫细想,她就被人拎起来了。    是的。    拎。    也不知道该说是对方力气大,还是她太轻了。    总之贺闫活了二十几年,被人当鸡崽的时候可不多,她想也没想,借着对方手臂的力量,拧身一记鞭腿,沿着风擦着裴行慈额际就飞过去了。    如果不是裴行慈闪避及时,他估摸自己得在这躺一晚。    “你报答人的方式很特殊啊。”    贺闫见是熟脸,还是挑着笑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神智也算彻底回笼,身姿轻盈落地后面无表情道:“我劝你一句,不要在不必要的时候碰我。”    裴行慈两手松开,手掌向外摊开耸了耸肩,唇色偏淡,瞳仁颜色却很深。    他应该也是经过一番折腾的,看当时状况,那狙击手早都知道他存在了,想必是苦战。可贺闫怎么看怎么他一副衣衫齐整的人样,线条优美的下颌随着他侧头看尸体的动作呈现出引人遐想的转折。    裴行慈顶着那副贵公子的派头慢悠悠道。  “看你跳舞的时候,就像熊在给自己挠痒痒,没想到干这个动作还挺利索的。”    贺闫:“…………”    她黑着脸转头走人。    “别急着走啊。不过,你走那条路是准备自投罗网吗?你从那跳下去也可以,直接跳到警官头上跟他打个招呼也不错……”    贺闫内心血腥的想法划过一万遍,跟上帝祈祷了一万零一遍,来个人把他嘴给缝上吧。    不然她生怕下一秒他就要问出来那个问题了。    ——关于手放错位置的事,你有想法没?    她特别有想法。  想死。    幸好他没问。两人一前一后,裴行慈先她一步,抓着二楼窗户边沿,飞身跃下的时候,贺闫看见那道凌厉修长的身影……是背对着她的。  贺闫呼吸一窒,行走江湖多年,头次有种一朝陷足泥潭,噢不,是化粪池的感觉。    她今晚的行为,有点像个变态多年的女流氓。    因为回忆起意外而倍感头晕的贺闫被叫住了。夜色浮荡,月色温白,在快要分道扬镳的路口,贺闫有些迷糊地啊了一声,回头撞进一双含着浅笑的黑眸里。    “贺闫。”    他叫她的时候,语调和语气都像她妈,像得很。    裴行慈双手闲散地插在裤兜里,冲她道:“你看得清我吗?”    贺闫一头雾水:“我视力看起来那么差吗?”    路灯打得很亮,飞蛾蚊虫在光晕下嗡嗡飞舞。    裴行慈看了她几秒,莞尔道:“回去吧。”    贺闫更加莫名其妙了,她突然想起来有事没问,遂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他手腕:“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来的?你到底是谁的人?”    这人跟安德鲁是认识的,但安德鲁断不可能来帮他们。洛杉矶警署的局势目前很复杂,对于很多黑|帮贩毒团伙都是无奈的和稀泥心态,只要没有惹大事,警察们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否则上次警官要是想铁了心查,从那几个重伤的人身上还查不出个麦特林来吗?他们不想惹祸上身罢了。    裴行慈扭头,垂眸凝视着她,唇角勾起很轻的弧度,闲适并着淡笑:“你猜呢?”    贺闫眼眸中锐光微闪,抿着唇垂下眼笑了,语调温和了不少,手上握着他的力道却骤然变紧。    “那不好意思,你恐怕得跟我回去一趟了。”    她真是榆木脑袋,这种变故差点堂而皇之地接受了。  K.m的人行事一向慎重,突然多了一个外人插手,还提醒到他们前期情报工作漏了的死角。想想真是一头冷汗,如果二楼那个狙击手得逞,再加上三楼的人……她死了倒是小事,只怕这行动也得黄掉,到时候被一锅端的反倒是他们了。    裴行慈似乎有点惊讶,但很快就笑道:“好。”    * * *     每次行动结束后,她和其他人基本都去肖恩那汇合。    K.m的生物技术支持肖恩·加西亚,二十四岁从麻省生物工程系博士毕业,洁癖程度和其智商成正比,一头金毛每日护理,就算被迫剪了短寸也一样,穿得衣服永远熨得一尘不染,而且严格按照春夏秋冬来配色分类,除了进实验室只能穿白大褂以外,一周七天,肖恩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穿重任何一套衣服。    但今天造访的新客人却让肖恩有点儿郁闷。    来人修长高挑,腿长肩展,是个即使现在空运去意大利参加Valentino开展也完全ok的好身材,他穿着浅色衬衫,袖口处的黑金袖扣闪着低调奢华的光,黑色休闲长裤剪裁贴身,把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显得愈发长了。他身上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像是苍白微冷的梵香味道。他的骨相无疑是亚洲人能达到的尖峰,那五官却含着东方人精妙而宁静的韵味。    肖恩正在感慨自己终于能找到同类了,却五雷拱顶地得知,对方竟是跟贺闫这个无性别一样,干得是打打杀杀的活计。    可惜,太可惜了,可惜的让人有点郁闷。    伯格翘着二郎腿,在餐桌底下悄悄踩了肖恩一脚,低声道:“你别多想了,这是被Yan摸过的人。”    肖恩:??????    痛心疾首地肖恩已经无力参与他们的讨论了,拎起一袋粉末幽怨地飘回了实验室。    剩下的人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齐齐陷入沉默。    丹尼、伯格、蓝鲸,还有早已入定的贺闫。    “非常超级极其危险心怀不轨的陌生人”已经把事情交代的很清楚,他是Limbo的Wayson手下的人,刚好也在酒吧,提前注意到了二楼的异动,怀疑是仇人,但又不确定一楼是否有更多其党羽,遂从天花板上下去占了钢管的位置。没想到贺闫刚好也在下面。    这个是所有人亲眼看见的,丹尼、伯格、蓝鲸,有的是现场遥望,有的是借助科技,总之大家都看见了……    贺闫她在线当众骚扰,摸了人家的屁股。    虽然只是短短一秒,但其行为已经构成了事实。    蓝鲸架起金丝边眼镜,清咳了咳,严肃地把视频调出来,声称要研究一下贺闫嘴里“非常超级极其危险心怀不轨的陌生人”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从哪块天花板下来的,为什么天花板能那么被轻易掀开……等等问题。    实则在贺闫摸枪的瞬间,飞快放大了视频,做了一个八倍显微镜女孩。    除了当事人以外,剩下几个人迅速凑过了头,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八卦。    贺闫一只腿曲在椅子上,手臂架在膝盖上,两个手指撑着眉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她一个小时前在想什么。    到!底!在!想!什!么!    “我今天想到了一个新的冷笑话,你们看完以后,我们来玩个有奖竞……”    贺闫看着面前几个人,突然勾唇笑道。    丹尼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我得去看看肖恩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让他一个人辛苦不太好!”    蓝鲸急赤白脸地奔向厨房:“哎哟我去我锅子里煮着的奶油蘑菇汤快糊了!”    伯格咽了口口水:“……我,我去个厕所。”    贺闫用眼神和蔼地送走了众人,一把抄起桌上的车钥匙,瞪了眼好整以暇看着她的男人:“走不走,你还想继续当猴啊?”    裴行慈眨了下眼,眼睛里写得清清楚楚:猴好像不是我。    贺闫低声威胁:“我给你二十秒,穿好鞋去车库等我。”    裴行慈这才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不用,我像刚刚一样打uber就行。”     贺闫瞥了他一眼:“得了,你不是说你从来没给人当过司机吗?我也从来没给人当过司机,走吧。”    她留在蓝鲸车库的是辆银色沃尔沃,据说以一车之力把车库均价降到百万美元以下。    等裴行慈报了地址,贺闫飞快朝他那个方向俯下身解开安全带,又开了车锁,礼貌地指了指车门:“好的,我也觉得你打uber或者直接去LAX比较方便。”    终点站在旧金山。    裴行慈却坐着没动,他的视线落在车的仪表盘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苦恼道:“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油费、辛苦费我付,你明天反正也没事,送我过去吧。”    贺闫冷艳地笑了:“我的辛苦费你怕是付不……”    裴行慈缓缓报了个数字出来。    贺闫:“钱走US Bank。坐好了!”    裴行慈嗯了一声,意料之内地扬了扬眉,把安全带重新系了回去。    她开得飞快,一路上撒欢飙车,凌晨这个点想碰到警察也难。她只在中途停了一次去买了罐5-hour能量饮料,上了个厕所,接着精神百倍的继续。    裴行慈除了上车的时候发了条短信,其他时候则放心地当了甩手掌柜,睡得很沉。    贺闫看了他几眼,抽了抽唇角小声抱怨道:“牛逼,这都敢睡。”    从前教她的师傅提点她的第一条,就是需要把备战状态装进身体里,睡觉也不能忘记。更不能在潜在的危险旁边闭眼睡着,把安全交到别人手中。    那几年里她得到的所有,经验也好,经历也罢,尽数融入了她的骨血。虽然那师傅也是个不讲信用的人,像那个请她吃过无数Taco的混蛋一样,去留都随意,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到终点八个小时的路,她开了六个小时就到了,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钢筋铁骨的写字楼前。    贺闫把车锁摁开,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又俯下身把男人的也顺便解开,起身的时候提醒他:“哎,醒醒,你目的地到了。”    对方却微微皱了眉头,朝左边扭过头,呼吸缓慢,胸口均匀起伏着,睡得更沉。    贺闫的目光落下,窗外的夜色的阴影与大楼的灯光交错,此时打在他面孔上,营造出明暗的光影,照得他比平日要顺眼许多。    这个想法一出,将贺闫吓了一跳。几乎怔住。    与此同时,她的鼻翼轻轻翕动了两下,试图获取更多空气中的气味。之前要么就是情势所急,要么就是鱼龙混杂,那些浓重的香水味将这股熟悉的味道打散了。    贺闫确定这熟悉感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确确实实在哪里嗅到过这股独特的味道。    极淡的檀香与樟木味。    她正在努力回忆那呼之欲出,藏在记忆里的某个画面的时候,副座上的人转醒的同时撑着坐直了身子。  贺闫一惊,想起自己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赶紧也起来了。    谁成想片刻的角度错位,男人因为调整坐姿而稍前倾了背,贺闫在回到原位的过程中,极软的唇瓣从他的薄唇上擦过,刚好是裴行慈因为惯性最往前靠的那一秒,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那个场面,怎么说呢……    就像互相强吻一样。    贺闫整个人都懵了,脑海里一片宇宙初始元神爆炸的空白。    裴行慈也难得愣住了,眸光闪烁,垂下眼看着她,万千情绪从眼里擦过,最后转成无声的叹息。    似乎有嘈杂声越来越近,要好的男性聚在一起时互相吵闹打屁的声音越发清晰,其中一个花臂寸头快步走到了银色沃尔沃跟前,非常潇洒地打开了车门:“老大,你怎么还不下来啊我们正……在……打赌……”    花臂寸头叫沃德,是Limbo的老成员了,海陆退役的人,几年前也是不服管的刺头,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被裴行慈安排的那叫个明明白白,从此后没有二话的跟着自家老大干了。    几个小时前投影仪前看MonsEd的实况转播时他在,二队韦森进来大吼“干嘛呢干嘛呢不就摸了一下失你xx的身”的时候他也在,一群人难得看到不近女色的Cullen被人轻薄,那可是响尾蛇,穿过血与雾的传奇……他们曾经以为自己老大是基佬,现在一个个兴奋地在就像产房门口的男人,激动地恨不得当场蹦个迪。     沃德以为自己不会再激动了。  他错了。    他在健身房那是碾压级的存在,臂力可观,随手一拉,车门就轻松地被开到了最大。    是以,虽然只有那么短的一瞬间——    他跟女人在接吻。    剩下七个人全都看清楚了,    女人早就‘惊慌’地弹起来,‘羞涩’地‘缩回’了驾驶座,‘手足无措’地攥起了粉拳,垂头兀自‘回味’。    花臂沃德露出一个我懂你懂的笑容,恭敬道:“您继续,我们不打扰了!”    在他关门前一瞬,裴行慈却温润地笑了,垂眸把右手散开的袖口扣紧,淡淡道:“快走吧,她打人还是挺疼的。”    贺闫飞速从驾驶座那边弯身掏出两根棒球棍来,开了车门后阴沉地拎着棍子,从车前盖直接滑到了另一头:“一个个看什么呢?过来挨打!”    裴行慈安然坐在副驾驶,看清了划过夜风的女人耳垂尖上那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