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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可一切从来不是毫无缘由

作品:《 南人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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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霜出嫁的那天,王城中下起了罕见的大雨,噼噼啪啪的落在屋檐上,又滑落下来,形成了透明雨幕。

胡好好坐在茶楼上,透过雨幕,望向街道上奔走的行人,手里是几封被捏的发皱的信纸。

那信里其实并没有写些什么,只有孟霜留给他的几句话。

可也就是那几句话,叫他坐在那里寸步难行。

不过,胡好好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从桌上站起身来,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梁国的公主孟霜出生的那天,天生灾象。

百姓们先是在清晨看到了白虹贯日,又在夜间瞧见了百年难遇的彗星袭月。

于是,这梁国国君的第一个孩子孟霜,在出生的第二天,就被满朝文武大臣逼上了断头台。

可不知是老天不愿她死,还是阎王不愿收她,连梁国国君以退位相逼都救不下的女儿,在行刑的前一刻,却被一个得道高人救起。

那得道高人于王城的千军万马之中,将被绑在处刑台上的婴儿抱在怀里,来到了国君的面前。

他这般向国君问道,“我为公主算了一卦,她是天生的灾星。若是长大成人,你与这个国家都会因她而毁。便是如此,你也要救她吗?”

神情麻木的国君面对天下与骨肉的抉择沉默了良久,然后也问了一个问题,“若是让她跟在您的身边,她又是否能活到成人前的最后一刻呢?”

那得道高人闻言后大笑起来,便将孟霜抱了回去。

所以孟霜一直都知道,自己活不过十七岁。

在她还很小,刚刚从师父的口中听到自己的身世时,她也曾跪在师父的面前痛哭,拽着他的衣摆问,她不想死,能不能不要死?

说来可笑,她那时不过四五岁,却那般深刻的畏惧着死亡。

可她的师父是得道的高人,早就超脱了红尘,看破了生死,见她这般,也只是摇头。

毕竟这个世上,再没有比天下苍生更重要的事情。而牺牲她一个,总比牺牲一个国家的百姓好的多。

后来,孟霜哭够了,不再缠着师父,也不再跪在地上,拽着师父的衣摆,问她可不可以不死。

她擦干了眼泪,学习师父所有的经验与能力,继承了他所有的衣钵,除了道术。

她不相信天,也不相信什么命数,从小到大,她被禁足在这方寸之间,从来不曾踏下山一步。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命数,就能将她困在这咫尺见方的天地里?

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所谓的命数,一个她看不见摸不着的天下苍生,就能让她从一出生,便被所有人唾弃?再后来,她长大了,离十七岁越来越近,离死亡也越来越近。

她的师父如往常一样待她,可她却起了杀心。

她想,若是她的师父死了,或许就没有人知道她是灾星,或许她就不用死了。

在某个黄昏,孟霜做好了晚饭,同师父一起用餐后,她终究还是举起了手中的刀。

师父每日用餐后都要打坐,凝神静思,不得受任何人的干扰。

她便趁此良机悄悄地推开了门,看向背对她的师父,心里异常的平静,她知道,只要她将刀捅进他的胸膛,一切就结束了。

可当孟霜举起刀时,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里映照的,是她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