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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爷爷”，梧桐跌跌撞撞的往老乞丐身边走去，忍着肚子饿把野菜汤递给了老乞丐，希望老乞丐不要把自己卖掉。

“吃你的吧！怕我这副老骨头饿死，想我死还没那么容易”，老乞丐气得七窍生烟，拿起破竹竿往梧桐身上打，瘦得只剩下排骨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

梧桐缩在破土地庙一个小角落里，那里是梧桐的住处，有着上一年秋天留下来的干茅草，那是梧桐过冬时用来取暖的。

老乞丐摸着自己口袋上叮铃作响的十数枚铜钱，咬了咬牙，把自己的破碗摔在了地上，碗口本就有着无数细小缺口的碗应声而碎，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走……”，老乞丐粗鲁的把梧桐从地上拽起来，一群围在锅前看着汤水咕噜噜的冒着白泡的乞丐摇了摇头，梧桐每天都忍受这种待遇，早就习惯了。

老乞丐带着梧桐来到醉嫣阁的后门，对着门外守着的小厮鬼鬼祟祟的说道：“我给老鸨带来了一件好货”。

小厮闻言眼前一亮，蹑手蹑脚的前去请老鸨前来。

梧桐无助的站在醉嫣阁后门，呼啸的风冷凌的吹过，冬雪落满了梧桐污脏而发黄的头发，天地间寂静得就像是只剩下梧桐一个人。

一位长相清丽的佳人姗姗来迟，别人都以为老鸨应当浑身脂粉、胖得流油，却不知醉嫣阁的老鸨当年是妓中头牌，即使现在年愈三十，依旧是风韵犹存。

“老乞丐，这是带来什么好货色，要是货好，我绝不亏待你”，老鸨香帕一扬，梧桐只觉得鼻子痒得不行，打了好几个喷嚏。

老乞丐把梧桐往前一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道：“我养了三年的孙女，没机会当你的女儿，不过赏她一口饭吃总是没问题的吧？”。

又是寒冷而微弱的风飘来，梧桐知道这不是天飞来的风，而是老鸨因为嫌弃自己而在招摇着手中的帕子，因为风带着一股甜腻的香。

“她的眼睛看不见，而且长得有多恐怖我早就见识过了，要她来做什么？”，老鸨果然不愿意。

能在青楼烟花之地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大多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老乞丐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钱袋子，这是老乞丐身上唯一没有破的物件。

老鸨又不是没有见过银两，嘴角一撇打量梧桐几眼，没见过来卖人还倒贴钱的，看来还真的是一个赔钱货。

“蒙上布条谁能看得见她的眼睛，你去买一个丫头还要给月银，她每个月就能省下一笔，吃得少，能干活，我还给你贴银子”，老乞丐拄着破竹竿中气十足的说道，几声带着痰的咳嗽让老鸨忍不住退了两步。

老鸨示意门房接过老乞丐手中的钱袋子，老乞丐大半辈子的积蓄，虽然不多，却也有那么些份量。

门房推着梧桐进了醉嫣阁，梧桐就像是一只提线的木偶，任人牵着走，无助而又弱小。老乞丐看了梧桐消失在转角的身影，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一只早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鞋踩了几下。

一生都在颠沛流离，老乞丐因为长相丑陋被亲生父母抛弃，小小年纪乞讨为生，受尽了众人的白眼，做过走卒小贩，做过小偷强盗，最后做了六十年乞丐，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死的时候有一口薄棺材，想不到积了大半辈子的银钱为了梧桐全部花出去了。

老乞丐没有熬过那个冬天，死的时候不仅没有薄棺，连一张破草席都没有，只能被其他乞丐堆在乱葬岗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