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梅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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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声,李老五慌了神,他第一次听见老婆子这种凄厉的哭喊,以前纵使自己往死里打她,她都没有大声哭喊过。看到炕上的女儿脸色已经发暗,李老五大叫一声,倒地后不省人事。
李老五媳妇看到老头子昏了过去,一边哭喊着,一边叫来二妮,让二妮赶紧去找郑大伯。老郑几分钟就来了,这时的李老五已经醒了,两口子抱头痛哭,却再也唤不回心心爱爱的女儿了。
要说李老五对李大妮那也是疼爱过的,初为人父那年,正好遇上三年自然灾害,李大妮生下来瘦的跟个老鼠似的。李老五上树掏鸟、下河捞鱼,还偷过生产队的粮食,为的是让李大妮能吃饱,而自己经常饿的晕晕乎乎的。生二妮前,大妮一直就是在李老五肩头上度过的,能抱着绝对不让大妮走路。
老郑说,现在孩子也不用往医院送了,既然事已经这样了,你们两口子也别再伤心了,伤心也没用,还有三个孩子要管呢,咱们商量一下孩子的后事吧。
老郑的心里也不好受,多好的孩子啊!长得好,心又善,还能干,那可是村里边数一数二的的女娃子,太可惜了。想到前些天,孩子还去他家有说有笑的,这怎么突然就……老郑也不由得抹了一把泪。
老郑不忍心再问孩子为啥想不开,其实他也听说了,孩子和云宝搞对象的事全村都传遍了。本来他这个支书是想给李老五通通气的,想说服李老五不行就把孩子婚事办了,毕竟老秦家也还是不错的人家,云宝这孩子也是好孩子,两个孩子又那么情投意合,谁知道这一耽搁,一条人命就没了。
按照村里的风俗,没出阁的女儿是没办法埋进祖坟的,尤其是这种横死的女人,更被视为不祥。以往的规矩都是配阴婚,直接嫁给那些没结过婚的近些年过世的人,这也是出于对逝去亲人神灵的一种安慰,不让这些在人世间孤独的男女,在另一个世界仍然孤独。
悲伤过后的李家人,自然被那些撮合阴婚的神婆惦记上了。老郑作为支书是不可能参与这种事的,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道李老五看到那个神婆出现,立刻变脸,大声喝骂着让神婆滚出去。李老五说,自己家的闺女就埋李家坟地,看谁管得着!生前对不起女儿了,死后不能再让女儿受辱。李老五的话让大妮娘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就在一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秦云宝也得到了消息,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肝肠寸断。没有人能体会到秦云宝当时的心情,最心爱的女人,这个给了自己未来人生所有希望的女人,刚刚和自己好了几十天,就匆匆的离去了。
秦云宝回忆着和李大妮的点点滴滴,如果知道自己遇见李大妮是逼她走向绝路的话,他宁可永远都不要来到章家村,也永远都不要见到李大妮。上午的时候,秦云宝发现了李大妮的异常,这个勇敢的女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身子给了自己,这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爱啊!
秦云宝回到自己的屋里,捂住被子,喉咙里的呜咽声怎么都止不住。老秦两口子也知道这事了,他们怕孩子想不开,一直不敢离开云宝的屋。他们更痛恨自己不知道关心孩子的心事,听到了风言风语,为什么不多关心孩子一下。
要是能早点去李老五家提亲,想来也没这个悲剧了。他李老五再牛气,我老秦家也不是破落人家啊!彩礼,只要有的要什么给什么,还就不信他们就不同意了。
老两口正暗自思量着,秦云宝出来了。
“爹,娘,我去大妮家看看。”秦云宝两眼红红的,不敢看爹娘。
“我们和你一块去!”老秦拉着老伴就跟了上去。
赶上老赵头和赵鹏正好从李老五家出来,一看就是作为乡亲去安慰李老五的。按照乡俗,没出嫁的闺女是不能大张旗鼓安排丧事的,也就是在下葬前,邻里乡村去看看,算是祭拜亡者安慰生人。
打了招呼,老秦两口子和秦云宝走了进去,家里只剩下李老五一家人。秦云宝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悲伤,扑到李大妮的身上大哭起来。
李老五坐在旁边,两只眼睛木然的看着这一切,都怪自己那老思想。搞对象怎么了?人家城里不都讲究自由恋爱啊,难道自己女儿找对象就该死?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大妮啊!李老五想,是不是和大妮一起走了啊?
老秦看出李老五的神情不对,拉起老五说,让孩子单独待会儿,咱们去外面说话。
李老五被老秦两口子架着去了另一个屋,老秦说,老李啊,都怪我,我要是早点给你通个气,今天俩孩子也不至于这样啊!你说这俩孩子多般配啊,我们这老思想该改改了,以后孩子们的事啊,得听听他们的想法啊!
老秦担心云宝出事,待了一会儿就要拉云宝走。云宝不舍的看了李大妮一眼,像个木偶一眼,跟着爹娘回去了。
太爷爷是在那天中午的时候知道李家要出大事的。那天一早太爷爷就起了一卦,卦象非常不好,而且很可能和章家老祖先有关系。太爷爷有心找到唐琉璃,问问他最近有没有感觉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