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感谢黄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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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我必须摇着睡的毛病算是落下了,以至于今后秀荣每每哄我睡觉,都要摇上至少半个小时。
在医院里苦熬了半月,我终于到家了,迎接我的是一场盛大的午宴。那场午宴上来了很多人——
叔叔来了,没过门的婶婶也来了;
舅舅来了、舅妈也来了;
王美兰来了,甄多才、甄多余也来了;
老方来了,一岁的方敏也来了;
李明叔叔来了,一岁的李婷也来了;
刘力叔叔来了,一岁的刘晓宇也来了……
黄伏清笑的像朵花,他虽然酒精过敏,但是橘子汁喝了得有一打;秀荣一直在厨房忙活,刘霞根本没上桌,黄绍伊则一直跟老方推杯换盏,喝多了,桌子一直被他们从客厅中间推到了门口。
方敏一直吃摆在自己跟前的那盘儿冰糖肘子;
甄多才愁眉苦脸地尝了一口从来没见过的酱烧海参;
李婷挑食得很,只吃糖醋鱼上的香菜和蚂蚁上树里的粉丝;
刘晓宇就更作了,滴水未进、粒米未尝;
甄多余,吭哧吭哧吃奶,呼噜呼噜大睡……
欢乐祥和的气氛,萦绕在我周围,可是这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不怪别人,就怪刘力叔叔和李明叔叔多嘴。
“你家孩子,起名字了吗?”
“对啊,黄局长家第一个千金,名字可得好好起”
热闹场面戛然而止……黄绍伊陷入沉思,老方也在一旁搭腔,刘霞抱着我进了厨房,跟秀荣念叨起来。倒是他黄伏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大家不说话,他端着一杯橘子果汁站了起来。
“今天,感谢大家为小女接风”
话刚一出口,黄绍伊就瞪了他一眼,在我们家,起名字那是祖辈的事儿,他黄伏清不该在这会出来裹乱,抢了黄绍伊的风头。
可黄伏清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起名字,你们可能要看生辰八字、算金木水火,但是我们家不,我们家闺女的名字我在她住院的时候就已经起好了!”一听黄伏清这么说,黄绍伊更急眼了,这黄伏清连个屁都没放,就把孩子名字定下来了,就算是不把他这个爹放眼里,那孩子的母亲也该知道吧。
恰恰相反,我的名字就是黄伏清一个人定的,而且他还把名字登记到了出生证明上,截止到当时,也只有他黄伏清和管登记的大姐知道我叫什么。
在座的也觉得这黄伏清胆儿不小,一个劲儿起哄:
“叫什么,让我们听听!”
“对啊,我们也给参谋参谋……”
听到这黄伏清哈哈一笑:“参谋就算了,因为出生证上已经登记了,改不了了,让你们听听倒是行。不过这说之前呢先卖个关子,因为我们家这个孩子的名字可是有故事的。”
啥故事?但听黄伏清慢慢道来……
原来,早在摸到我那滚烫脑门的那一刻,黄伏清就一直想着一件事:要怎样,才能让我的身体辆一些,到我住了院,他也会在门外祈祷:让我闺女凉凉吧,凉凉吧……
凉凉,这个词儿一直被他念叨了整整半个月,突然有一天,他觉得这俩字儿做我的名字挺好,没准能保佑我这辈子都不发烧……
于是,黄凉凉这三个字,被登记在我的出生证上。
为什么不商量?因为黄伏清知道,这个名字家里没人会同意,索性把生米煮成熟饭,先斩后奏得了。
黄凉凉……当这三个字从黄伏清口中说出来时,在座的包括甄多才在内全都捧腹大笑,而黄绍伊就差老泪纵横了,他细数了家里三代人的名字——黄绍伊、黄胜伊、黄伏清、黄汉清——黄凉凉……怎么听怎么像是领养的。
确实,黄凉凉这名字在80年代那会确实是个性的可以,从小我也收获了很多外号(这事儿后面再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止一次有人说我的名字有个性,甚至——有港星的味道。
港不港星我不管,我只觉得这个名字仿佛有一种魔力:
凉凉,预示了我未来的生活——喝凉水都塞牙缝的生活;
凉凉,让我能够独自面对水深火热,并保持相对的冷静;
凉凉……
也让我用30几年的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只有凉透了,才知人世冷暖,才解世间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