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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亦这样的硬派蚀客认知里，兵器这类东西还是相当有意义的。

就像之前在霜梧部落，他向负责制备武器的“铁铸”所传达的一样，某某人物的看家兵器并不比那人物本身的传奇色彩稍差，甚至犹有过之。

因为兵器是可以传承的。在许多位面中，神器的诞生都是从平凡的武器经过漫长纪元、与历代持有者的精神意志共鸣才能孕育出来的，而不是靠珍稀的材料打造出来就能算。

不过，等回头问出这个问题来，方亦又有点后悔了。在这种氛围里，如果意思没有说明妥当，很可能遭到误解，也许默默去捡回来交还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的意思是，我做得不太妥，不该乱扔……呃，我去去就回。”

方亦思维一时有些打结，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只怕是越解释越复杂，便逃一样想要绕过众人直接去捡回锤子。

“不用了……那锤子是我送的，大拳不会在意的。他如果……能活着，一定会请你喝酒吃肉，夸你力气比他大。”

那名双刀猎氏伸手拦住了他，对方显然没太理解方亦的混乱言辞，但感觉到了态度上的真诚。

……

那大汉的尸体被留在了原地，猎氏没有埋葬处理死者的习俗。这是他们妖魔性的一面，吃掉妖兽是理所应当的，被吃掉也是。这片光明暗淡的地域之中，容不下那么多讲究，更没有年年忌日悼念亡者的空闲。

那柄钉锤终究是由双刀猎氏找了回来，他是事后去寻找那名投矛敌人的线索的，轻易地发现了这柄钉锤。在他的描述中，钉锤附近有血迹，还有一匹骨骼碎裂的妖兽“刍鹿”，应该是那投矛者的坐骑。对方似乎是仓促挡了一下，勉强把力量卸到座下的妖兽身上，随后负伤逃离了。

令方亦意外的是，双刀猎氏过来询问他是否愿意收下这柄钉锤作为武器。其实这钉锤的精铁份量很足，就算猎氏里众人都不合用，本身价值也是很高的。不过，方亦直言自己不惯用武器，所以没有收下，但双方也拉近了许多距离。

方亦的反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救下了前去查探的几名猎氏。尽管没有人提恩情回报这回事，但是对于那几名猎氏来说，态度自然有所变化。

而在另一方面，对于营地内的人来说，众人拦下兽群，并且击退一名“邪魔”——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可以在弓箭射程外投出穿透大树这般力道的长矛，还是人形，想必是“邪魔”无疑了——这绝对是值得敬佩的事迹。

作为其中备受推崇的方亦，自然更是获得了许多关注和叹服。

方亦虽然行事不喜欢高调，但是成为人群焦点的情况，以蚀客的身份特性来说，并不少见，因此倒也不会排斥。只要保持好自己的态度，不会引起嫉恨、惹来麻烦就好。

这批猎氏看起来，倒也没有那种会因为嫉妒别人出风头而在背后使坏的货色。

以平均素质来说，他们比方亦最先遭遇的那队猎氏要高出不少，不过那名能够妖魔化的大猎头例外……

凭借着拉近的关系，方亦也进行了确认，虽然是所有猎氏都会尝试汲取妖魔之力来强化自身，但是不同个体的汲取程度也不一样。

原因有两点：财力供应、心理排斥。

前者无需多说，捕杀妖魔、自给自足的方式之外，想要更多地汲取妖魔之力来强化自身就只有购买“黑玉”来使用，没有足够的财力供应是寸步难行的。对于像大胡子这样，会接受成为商队临时护卫的困窘猎氏来说，这一点显然……

而后者的影响也不能说小，即便是被称为“妖魔之民”的猎氏，对于接受妖魔化的改造也并不是没有顾虑的。因为超过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彻底失去重回“天方之域”的可能——过度的妖魔气息容易引动雷罚，即便得到昆吾人的接纳，也无法安然定居。

所以说，像方亦之前遭遇的大猎头那样，拥有妖魔化程度实力的猎氏并不算多。若不是这样，其实当时大猎头也不大可能活过那场背叛，甚至于根本不会有那场背叛。

除了这些猎氏外，方亦突然展露出意外的实力后，态度变化比较不同的有两个人。

那名扮酷的年轻人，开始频频仔细打量方亦，似乎想要看出什么门道来。他的目光中倒没有那种嫉妒怨怼的情绪，而是一种奇怪的探询感觉。有那么两次，对方甚至地拎出挂在胸口的古朴坠子，远远地向方亦展示，像是某种碰头暗号；但方亦上去试图问询的时候，却又被冷冷地避开了。

而另一个则是商队大掌柜，他先是惊疑了一阵，然后对方亦更加关注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里，大掌柜开始颇为深入地试图了解他的来历是否清白，之后更非常直接地传达了对他的实力颇为看重、打算将他吸纳为家生的想法。

所谓的家生就是跟随主家姓氏的核心家仆，地位可不算低，有着娶到某个庶出女儿、成为本家人的可能。这大掌柜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来自齐国弛州的大族容氏，也是得到赏识之后，从家生做起，最后入赘主家，被赐名容长贵。根据他的暗中透露，容氏和齐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占据一州富裕的大族。

有关自己的身份来历，方亦稍微完善了之前捏造的设定，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在域外长大的猎氏孤儿。嗯，猎氏孤儿方亦，一直以来追随着一名资深却孤僻的猎氏学习。不过在大约一年前，那名猎氏恩师遭遇不测去世，他才开始接触其他猎氏。

对于这番身份设定，大掌柜极为满意。

相比于那些割裂旌卷，从天方之域逃到域外黑海，主动成为猎氏的家伙；像方亦这样对天方之域没有了解的年轻人，培养成家生的难度要低上许多，而且忠诚度、潜在的培养价值往往也高。加上没有案底要洗白，主家所花费的精力钱财也都更节约。

只要能招募成功，不论是留在身边、帮助自己打理和猎氏的贸易，还是送去主家另图发展都好……怎么都得承自己的知遇之恩，算是这一脉的嫡系。

几次交流之后，方亦虽然没有应承下来，但大掌柜也摸索出了他对于天方之域的了解确实是一张白纸，更是欣喜，这意味着自己已经占尽先机。

这之后，方亦受到的待遇更加优厚起来，让他不由感叹，金子在哪都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