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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独眼老伯领着骑队赶到的时候，地蟒终究是退却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头传说级妖兽以天赋神通潜入地下前，回头望向方亦的眼神中似乎产生了某种奇特的东西，不同于兽类应有的单一纯粹。

那一刻，方亦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两个疑惑。

妖魔和妖兽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强如地蟒这种生物，却依旧只能算是妖兽？

对眼前的这个结果，骑队众人充满了难以置信。

领头老人剩下的那只眼睛似乎也快掉了一样跳动着，非常喜感。好半天之后，他才回头吩咐道：“传讯让设伏的那些人停手吧……把医士叫过来。”

方亦掀起衣袍，用还算干净的内衬擦了把脸，靠了过去：“再来匹坐着舒服的。”

这次独眼老伯没有开口吩咐，已经有一名骑手把坐骑让了出来。

那名少年拖着刀也靠了过来，皱着眉看向独眼老伯，说话声音让人联想到锻打的铁。

“我传讯说的是：地蟒重伤、来人合围……合围的人呢？”少年身上的血迹干涸后变得冷硬，他的情绪也一样，生出让人不敢触碰的锋利。

“你们这样……是不相信我？”生寒的目光扫过骑队众人。

一旁听着的方亦挑了挑眉，对着少年的性情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这家伙恐怕是有点什么心理问题啊……真有趣，天命总是偏爱极端的个体。

“不是这样。”

“你别乱想。”

“是因为这决定太冒险，都尉大人才……”

骑队众人纷纷出声解释，但被那老伯瞪眼打断了。

“你说的没错，是我、不敢、信你……好了，去治伤吧。”老人随意地挥了挥手。

少年的目光越发如刀剑一样锐利了起来，但独眼老伯没有丝毫退却，任由对方逼视。

许久之后，少年才别开了头，驾驭愚吕与众人错身而过。

经过方亦身边的时候，少年停了下来，直视方亦的双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亦笑了笑回道：“方亦，方圆的方，呃……人云亦云的亦。”

少年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叫拓跋复生，孤儿的拓跋，死而复生的复生……你很厉害，比我厉害。我记住你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尽管伤势重得足以致命，但是那副身姿依旧挺拔，刀也握得很紧……

脱离战斗状态之后，少年身上的“天命”闪耀痕迹已经隐藏了起来，却更显现出锐利的边角来……只有抚摸座下黑色愚吕的鬃毛时，会露出一些柔软的味道

方亦摸着下巴，十分感兴趣地回味着对方的话——拓跋复生，孤儿的拓跋，死而复生的复生？记住我了？

关于“孤儿的拓跋”，他是理解的。

之前在商队中，大掌柜容长贵刚好教过这方面的常识。像是“拓跋”、“端木”、“皇甫”这一类复姓，是专门天方之域中给那些不知父母的孤儿使用的，因为他们没有可以承继祖荫的姓氏。所幸天神仁慈，各国官府会额外接济他们。

但死而复生的复生……就有点意思了。

呵，这是“恶鬼”外号的缘由之一吗？

“那小子没有恶意，他被猎氏当做半妖养到七八岁，性情比较……偏激。不过，有一点他说得没错，你很厉害。很少有我看不透的年轻人了……”

独眼老伯目光灼灼地看着方亦，意味深长地说道。

方亦拉动愚吕的缰绳，朝边关方向慢行，嘴上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很正常，看不透别勉强，老人家总要到这种时候的。”

尽管方亦不愿深谈的意思很明显，但是那独眼老伯似乎不以为意，对身后的骑手吩咐了句“去帮忙扫尾吧”，又催动坐骑朝方亦靠了上来。

除了三名贴身亲卫外，骑队中的其余人听命后，加快速度往前去了。

“容氏商贾之家，不是什么出人头地的好去处，你不如来我庸关边军……”那老伯再度开口，招揽之意坦然直接，爽快姿态倒是让人颇为好感。

可惜方亦才不是什么热血青年，根本不吃这一套，没等他说完就干脆地出声打断了。

“要我说，边军才是没前途的地方吧……老伯，睁大你剩下的那只眼睛看看，妖魔潮已经追在屁股后面了，你们接下来不好过，可别拉我下水……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天方之域自甘堕落的，您还是省省吧。”

方亦的口气十分不耐烦，除了是不想费神交流外，更主要的是刚刚检查了“蚀之钥”的反馈，发现吃了大亏。这一番“搏杀传说妖兽”外加“和天命眷顾者交互”，得到的量子力回报竟然只有5点，远没有想象中的丰厚……考虑到和那名接头的容氏护卫分散，没人引领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才能抵达域内，感觉相当得不偿失。

尽管方亦这边事出有因，而且自己感觉顶多是说了几句不遮掩的实话，但放在对方的人看来，年龄差距加上身份差距，还这样半点面子不给，简直就是挑衅。